“你花了我多少錢?你個小妖怪,你給我回來!老子自己玩遊戲都舍不得氪金,你竟然買了那麽多神裝!我要收回你的遊戲帳號!你別跑!”秦青跳下床,張牙舞爪地追出去。
996一邊跑一邊回頭嘻嘻笑,態度囂張極了。
白石抬起頭,仔細聽了聽樓上的動靜,不由失笑。
跟一隻貓也能吵起來,小屁孩真幼稚。
另一邊,鄭橋松吃完飯,正坐在客廳裡休息,雙手撐著膝蓋,頭低垂著,發絲遮住了英俊的臉龐。
他住的是高層豪華公寓,面積四百多平,位於頂樓。站在落地窗邊往外看,視野幾乎可以穿越整座城市的上空,與星辰遙遙相對。
以前秦青還在的時候,家裡總是吵吵鬧鬧的。窗外的景色再美,鄭橋松也覺得是一種浪費。
他曾想過,等秦青年滿十八歲,可以獨立了,他要把這個孩子送走,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欣賞靜謐夜色中的星空。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覺得四周空蕩蕩的,太過死寂的氛圍帶來窒息般的感覺。他的心也空了,再也無法被任何東西填滿。
他沒有開燈,就著城市的燈火與漫天星輝,沉默地坐著。
他的正前方擺著一張水晶桌,桌上放著一部手機,手機微信已經打開,秦青的昵稱被置頂。
秦青離開公司的時候,鄭橋松曾告訴那個孩子,如果晚上餓了可以給自己打電話,自己會買好宵夜送過去。如果秦青真的很喜歡他,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他,到了晚上,電話一定會打過來。
哪怕不餓,秦青也會用軟軟的語調撒嬌,只為了多見自己一面。
鄭橋松等的就是那一刻。然而很多天過去,他始終沒能等到。他以為秦青離不開自己,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夜色已深,手機依舊不聲不響。
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空曠又安靜的家,這正是鄭橋松曾經最渴望的東西。他一直都想擺脫秦青,回歸正常生活。
然而現在的煩悶,焦躁,甚至是即將失去心愛之物的恐懼,又算什麽呢?
鄭橋松抬起手臂抹了抹垂落的額發,薄唇微啟,發出自嘲的一聲低笑。把秦青丟開之後,他又在等待些什麽?
掛在牆上的鍾表滴滴答答走了幾圈,窗外的霓虹絢影慢慢淡去,令這座喧囂的城市陷入孤寂。
鄭橋松在濃鬱的夜色裡落寞地歎出一口氣。
秦青不曾打來電話。因為身邊有白石陪伴,所以他已經不需要鄭橋松了。是這樣嗎?
鄭橋松忽然伸出手,抓起了桌上的手機。
另一頭,正在廚房裡剝榴蓮的白石發現流理台上有一部手機在震動,屏幕上顯現出鄭橋松的名字。這是秦青剛才落下的。
白石慢條斯理地洗手,用毛巾緩緩擦拭。
手機一直在震動,未曾中途掛斷,可見打來電話的人很有耐心。
終於在等待時長快要見底的時候,白石接起了電話。
“怎麽是你?”鄭橋松的語氣聽上去非常不悅。
“為什麽不能是我?現在秦青歸我管。”白石勾唇一笑。
鄭橋松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隨即又淺緩下來,像是在克制瀕臨失控的情緒。
“秦青在哪兒,你叫他來接電話。”沉默數秒之後,鄭橋松冷冰冰地說道。
白石走到廚房門口,往客廳裡看去。秦青正趴伏在沙發上玩遊戲,兩隻細細的小腿翹起來,興奮地晃來晃去。
那隻叫小六的胖貓蹲坐在他腦袋上,睜著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的手機屏幕,不時急切地喵喵叫,仿佛在給他支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少管我!”秦青嘴裡不停嘟囔,竟好像真的能聽懂胖貓的話。
“BOSS被我打到殘血了!我牛逼不?”
“氪金真爽!我要直接氪到上天!”
“來啊,一起上啊!看我的大寶劍!”
秦青怎怎呼呼,凶凶巴巴,光是趴伏的姿勢就換了好幾個,睡衣卷上去,露出雪白而又不盈一握的腰。
白石走過去,把一條毛毯蓋在秦青腰間,然後又走回廚房,低笑道:“他在玩遊戲,沒空接你電話。”
鄭橋松已經聽見秦青的聲音了。
像往常一樣,那個孩子很吵,很鬧,很聒噪。然而正是因為這些聲音的傳入,才讓鄭橋松空寂的家,以及空洞的心,變得充實又溫暖。
鄭橋松歎出一口氣,忘了在白石面前隱藏自己的落寞。
白石把剝好的榴蓮一個個裝進保鮮盒,問道:“鄭橋松,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麽舍得把秦青交給我的?”
鄭橋松閉了閉眼,呼吸略微加重。
不知過了多久,他啞聲說道:“四年前的秦青,跟現在的秦青是不一樣的。”
四年前的秦青即使任性胡鬧,驕橫霸道,也無法讓鄭橋松多看一眼。但此時此刻的秦青總能牢牢牽動鄭橋松的每一縷目光以及每一根神經。
“什麽?”白石愣住了。
“你沒見過以前的秦青,這種感覺你無法體會。”鄭橋松不願意多說。
以前的秦青,在他的記憶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人仿佛存在過,卻又不是真實存在的。這種荒謬的話,誰會相信?
“你找到線索了嗎?”鄭橋松試圖轉移話題。
“還在找,這幾天應該會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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