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陽關押在心裡的猛獸便在這時陷入了狂暴。
它在嘶吼掙扎,想要撞開巨大的鐵籠猛撲出來,把懷中這隻不斷引火的小獵物徹底吞噬。
被指尖觸碰過的皮膚又酥又麻,火熱滾燙。隱藏在皮膚下的心臟裡仿佛也開出了一朵由烈焰組成的花。
衛東陽像是落入了岩漿池,難受到髮根都在戰栗。他粗重地喘息著,摟住秦青的手臂越收越緊,恨不能把這人與自己揉為一體。
秦青還在描繪那朵花,並不知道自己引燃了怎樣猛烈的一場大火。
衛東陽忽然捏住他下頜,漆黑暗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看過來,滾燙的呼吸撲打面龐,又重又急。
“你不舒服嗎?”秦青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
衛東陽沒有回答,只是嗓音沙啞地低笑了兩聲。連欲念和病痛都分不清,小獵物在那方面完全是空白的。他沒有被任何人奪走。
心裡有些饜足,卻又好像變得更為空虛。
當衛東陽的自製力即將告罄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白石臉色鐵青地走進來。
“這麽晚你還來?你不知道這樣會打擾病人休息嗎?”他低沉的嗓音裡帶著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秦青,你的手在摸哪裡?”他緊接著又質問一句。
秦青愣了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貼在那朵薔薇花上,像是在撫摸衛東陽的胸膛。這幅畫面太曖昧了!
“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看,沒別的意思。這是藝術你懂嗎?你千萬不要想歪!”他連忙舉起雙手,往後撤去。
衛東陽的懷抱驟然一空,心臟也跟著絞痛了一下。只是暫時的失去而已,竟可以讓他如此難受。
他幫秦青蓋好被子,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優雅地站起身。他慢條斯理地扣好襯衫,又理了理袖子,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床事,正沉浸在高潮余韻裡的猛獸。
發覺白石用冷厲的目光審視自己,他慵懶地回望,勾唇淺笑。
白石摸了摸後腰,做了一個習慣性拔槍的動作。如果手裡有武器,他一定射爆衛東陽的頭。
“還疼嗎?”衛東陽俯下身,撩開秦青額前的亂發,溫柔詢問。
“藥效開始發作了,不太疼了。”秦青的眼皮開始打架,睡意湧了上來。
“那就好。我明天再來看你。劇組會一直等著,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衛東陽輕輕拍了拍秦青的胸口,像哄孩子一般耐心。
看著秦青閉上眼睛,變得呼吸綿長,他這才直起身,低不可聞地說道:“白總,我告辭了。”
白石拉開房門,臉色陰沉。
衛東陽悄無聲息地走出去。
白石沒有留在病房,反而跟著衛東陽走到停車場。
“你是給秦青寫血書的人。”他忽然開口,語氣篤定。
“什麽血書?”衛東陽疑惑地皺眉。
“你是開在我心上的薔薇。這句話覺得熟悉嗎?”白石指了指衛東陽胸口的刺青,冷笑道。
“是一句詩嗎?好像在哪裡看過。”衛東陽追問道:“你剛才說給秦青寫血書?誰乾的?”
“裝得挺像。”白石點燃一支煙,鋒利的目光牢牢鎖定衛東陽的臉,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異樣的表情。
“白總,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有人給秦青寄血書?他被嚇到了嗎?你懷疑血書是我寫的?你覺得可能嗎?我不會把那麽惡心的東西送到秦青面前。”
衛東陽露出極度厭惡的表情,眼眸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冷光。
他好像把這件事惦記上了。那種驚訝又憎惡的眼神做不了假。難道真的不是他?
“我查過你。你跟李慧珍沒有實質性的關系。交往三年,你連她家的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你別告訴我你是異性戀。”白石吐出一口煙,表情很冷。
“調查我?白總,我可以告你侵犯隱私的。”衛東陽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你去告吧,正好讓秦青看看你是什麽人。”白石扔掉抽著沒滋沒味的煙,用鞋尖狠狠碾滅。
衛東陽這人明明骨子裡壞得透頂,明面上卻披著一層比誰都優雅好看的皮囊。他很在乎自己的完美形象。如果那個變態真是他,劃破手指寫血書那麽惡心的事,他還真的乾不出來。
白石對自己的懷疑產生了動搖。僅憑一個刺青,的確不能證明什麽。
“有變態盯上秦青了,所以你才會貼身保護他?”衛東陽恍然大悟。
白石沒有心思跟這人說話,目光冰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走。
他得回去陪秦青了。
“那顆釘子是誰放的,你查出來了嗎?”衛東陽揚聲詢問。
“人已經送去警察局了。”白石頭也不回地說道。
高大的男人走入住院部,朝病房而去。明明是自己最先發現的獵物,卻被這麽多豺狼環繞著。衛東陽盯著白石的背影,眼眸裡燃燒著森冷的光。
不知站了多久,他默默收回視線,坐進車裡。
點燃引擎之前,他把頭伸出車窗,朝秦青的病房看了一眼。
手機便在這時震動起來,接通之後,那邊低聲匯報了一些情況。
“動手的人是慶豐娛樂的藝人?”對於這個消息,衛東陽完全不感到意外。
陳子興那種人是不會把自己置身於漩渦中心的。就像三年前那樣,他會把最險惡的心思隱藏在最平靜的外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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