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溟戴好護目鏡,繼續查看手裡的資料。
一名研究員注意到了他的屢屢走神,忍不住也看了秦青一眼。
那人只是坐在外面,目光觸之可及,竟然就可以讓楚教授不自覺地產生牽掛。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要把他趕走嗎?”研究員低聲問道。
“不用了。”楚南溟馬上拒絕。
時刻跟著他的那團白色光球飄到實驗室門口,化成光點消散,又在門的外側重新凝聚。它竟然可以穿牆而過,暢行無阻。
它無聲無息地飄到秦青頭頂。低頭刷手機的秦青完全沒發現。
它化成秦青的模樣,坐在秦青腦袋上,雙手托著腮幫子,睜著一雙大眼睛,無比渴望地看著楚南溟。
而秦青側過身子,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搭著椅子靠背,一隻手捧著手機,玩得十分入迷,仿佛根本就不關注楚南溟的一舉一動。
楚南溟看了看對自己目不轉睛的小人,又看了看連個眼角余光都沒給自己的秦青,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教授,數據出來了。”一名研究員忽然開口。
楚南溟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顯示屏。
如果秦青離得更近一點他就會發現,這群人正在分析的機器是原本放在雲驚寒病房裡的那一台。
“雲軍長的意識非常清醒。”不知誰驚訝地低語。
“有意思。”楚南溟不斷劃拉屏幕,查看下面的數據。
“紅光爆閃的頻率太高了!有兩次超過了極限峰值!一般人若是達到這個峰值早就醒了,為什麽雲軍長沒醒?”一名研究員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這並不是他的精神閾值的上限。只有突破那個上限,他才能蘇醒。”楚南溟猜測道。
“這還不是上限?那雲軍長的上限到底有多高?太可怕了!一般人的意識體活躍到這種程度,腦袋都炸了!”研究員們一個個臉色發白,目露驚駭。
“新的數據發過來了嗎?”楚南溟問道。
“發過來了。”
一名研究員遞上一塊平板。
看清新數值,大家齊齊倒抽一口氣。
“上一組數據,意識體一直很安靜,只有兩個爆閃階段。這組數據,意識體一直在爆閃,峰值一再攀高,平緩期只有短暫的半個小時。”
研究員停頓下來,看了看楚南溟,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繼續說。”楚南溟催促道。
“平緩期正好是秦先生拜訪雲軍長的時間段。您要看監控嗎?”研究員的語氣有些緊張。
楚南溟沉默了兩秒,眸光微微有些閃爍,然後才道:“不用了。先做測試吧。”
“好的。”研究員點點頭,拿起對講機,“開始測試。”
所有人都看向一旁的監控器。
與此同時,坐在走廊裡的秦青也聽見了智腦發出的滴滴聲,一條彈窗跳出來,提醒他有人正準備進入雲驚寒的病房。
他連忙打開監控器,看見一名護士端著托盤站在病房門口。幾個士兵把她攔住,用安檢儀掃描她全身,又把托盤裡的藥物分別提取一點,放進門口的一台檢測儀裡。
檢測儀沒有檢驗到有毒成分,幾個士兵才把護士放入病房。
秦青高懸的心緩緩落了下來。
實驗室裡,有人提醒楚南溟:“秦先生也擁有病房的監控權,這次實驗他也能看見。”
楚南溟抬頭看向秦青。
那人正專注地看著智腦,雪白的牙齒無意識地咬著嫩紅的唇瓣,表情非常緊張。
坐在他腦袋上的小人也做著跟他一模一樣的動作,沒有再用那雙濕漉漉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楚南溟。
看得出來,他很在乎雲驚寒。
楚南溟收回視線,考慮了一秒鍾,命令道:“覆蓋秦青的監控。”
“好的。”
護士推門進入病房,有條不紊地調配藥劑,注入滴瓶,檢查了一下雲驚寒的各項身體數值,做好記錄,然後就離開了。這是秦青看見的監控畫面。
然而,楚南溟看見的監控畫面卻截然不同。
那護士放下托盤之後並沒有調配藥劑,反倒脫下平底鞋,掀開鞋掌,從夾層裡取出一根小小的注射器,對準了雲驚寒的胳膊。
注射器裡充斥著淡黃色的不明液體。
那些爆閃的紅光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極其刺目,色彩也發生了改變。忽而是一片慘烈的白,忽而又是一片灼熱的紅,紅白光芒頻率極快地交替,像是有無數顆原子彈在眼前爆炸。
“啊!”
盯著監控器的研究員們發出了痛苦的呻吟,然後撇開頭,用手擋住臉。
只有楚南溟一瞬不瞬地看著監控器,不受任何影響。
周圍人的哀嚎、慘叫,他全然沒放在心上。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麽,抬頭朝對面看去,見秦青還在盯著智腦,沒有注意到這些爆閃的紅白光芒,這才收回視線,繼續查看實驗進度。
站在他身後的一名研究員倒了下去,鼻孔流出血液。
隔著監控器遠程觀看尚且如此,待在病房裡的護士只會面臨更大的危險。
護士根本沒辦法把針管插入雲驚寒的胳膊。她扶著額頭搖晃幾下,軟軟倒了下去,身體緊緊蜷縮,開始了劇烈的抽搐。
在爆閃的紅白光芒刺激下,她本是極為健康的一個人,竟在刹那間誘發了從未有過的癲癇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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