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青發布的照片裡,楚教授褪去了冰冷孤傲的外殼,變得溫柔明亮,像顆太陽。
他的改變,大家都能看見,卻因為某些陰暗的心理,不願承認。
他們把楚教授架在高處,讓他保持神聖,遠離世俗。但他們忘了,楚教授終究是人,會孤獨,也會愛上讓他遺忘孤獨的某個人。
【@全服最強召喚師,你看見楚教授的表白了嗎?看見了請給他一個回應好嗎?】一個網友再也看不下去了,掉轉頭來勸說秦青。
更多網友加入了呼喚秦青的隊伍。
但秦青始終沒有回應。他是真的鐵了心要摒棄這段婚姻。
楚南溟目不轉睛地看著光屏,那上面正在播放秦青與雲驚寒坐在長椅上看噴泉的畫面。
不知雲驚寒說了什麽,秦青開始大笑,半長的卷發被風吹得凌亂,眼尾溢出淚光。他用指尖擦去這些淚滴,依然在笑,斷斷續續,止不住。
那是楚南溟從未見過的灑脫恣意。
不,其實是見過的,就在相親那天。秦青扯掉領結,站在吧台邊喝酒,臉頰發紅,眼也發紅,像個放蕩不羈的藝術家。
那時候的他沒有偽裝,也沒有刻意的討好與小心翼翼。
是那份苛刻的契約讓他意識到,對楚南溟而言,自己只是一個工具。於是他收束了本性,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工具。
是楚南溟親手扼殺了最真實的秦青。
他早該想到,在虛假的婚姻裡,只會存在虛假的感情和伴侶。
楚南溟靜靜地看著視頻,眼尾閃出一抹濡濕的光。
桌上放著幾個喝空的酒瓶,濃烈的酒精味在書房裡彌漫。
已經沒有心思工作了。楚南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喉結聳動,壓下了食道裡灼燒般的疼痛。
視頻還在繼續。秦青抓住雲驚寒的手,放在鼻子下嗅聞。雲驚寒把頭埋進他頸窩,許久不動。攝像頭離得太遠,看不清雲驚寒到底在做什麽。
埋在頸窩,大約在親吻耳側,亦或吮吸喉結?這是情侶之間才會有的動作,那麽親密。
楚南溟倒了一杯酒,再度一飲而盡。熱辣的液體從喉嚨一直燒進心裡,在胸腔內點了一把火。
握著酒杯的手浮出幾條青筋,骨節泛白。
秦青紅了臉,表情羞澀。雲驚寒翹著二郎腿,把人攏到臂彎裡,全然是欲望得到喂食的饜足姿態。
楚南溟閉了閉眼,讓視線脫離。再看下去,胸腔裡的火焰會把他燒成灰!
數秒之後,眼睛又睜開了。終究還是舍不得不看,因為已經沒有機會再見。
秦青把領結摘下,戴在雲驚寒脖子上,笑得戲謔。他從未與楚南溟這樣玩鬧過。
這種徹底放松的狀態只會在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面前展露。
沒有比較,楚南溟永遠不會發現這一點。
又一瓶酒喝光了,楚南溟放下酒杯,扶著額頭,在黑暗中寂靜無聲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想到什麽,他忽然站起來,走進臥室,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一個黑色領結。
那是相親的時候秦青遺落的。他摘了領結,卻忘了帶走。
工作人員撿到,交給楚南溟。不知出於什麽心態,楚南溟沒有還回去,反倒私自留下,一藏就是這麽久。
“呵……”
短促的一聲笑,似苦澀,又似滿足。雲驚寒有的東西,他也有。
楚南溟緊緊抓著這枚領結,坐倒在床邊。
自我安慰的效用持續了幾秒鍾。笑過之後他更為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領結是秦青丟棄的,雲驚寒的領結卻是禮物,預示著新生活的開始。
在這段重新開啟的人生裡會有雲驚寒,卻不會有楚南溟。
手掌蓋住臉龐,藏起眸底湧出的痛苦。
沒有開燈的臥室,黑暗又死寂。
“外面為什麽全是記者?你蘇醒的消息泄露了?”秦青剛跨出植物園的門就飛快躲回去,從縫隙裡往外看。
“出去吧,沒事的。”雲驚寒攬住秦青的肩膀,把人往外面帶。
他說沒事,那自然是沒事的。
記者還來不及圍困兩位主角就被一群士兵隔開。面對貨真價實的鋼槍,記者的長槍短炮根本不敢亂拍。
秦青把996舉起來擋住自己的臉。
“蛋蛋,注意我的蛋蛋!”996嗷嗷直叫,兩隻爪子死死捂住胯部。
雲驚寒朝旁邊伸出手,立刻就有一名士兵遞上早已準備好的鴨舌帽。
“別怕。”他將帽子扣在秦青的腦袋上,順手捏了捏秦青發白的臉蛋。
陰影籠罩下來,帽簷擋住外界的窺探,秦青長舒了一口氣。
“膽子真小。”雲驚寒低聲笑了笑,把懷裡的人摟得更緊,然後換了一個方位,自己走在靠近馬路的外側。
“車子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輛軍用越野車開過來,車門早已打開,座位已經騰空。車裡伸出兩隻手,一隻手接過996,另一隻手把秦青飛快拉進去。
雲驚寒的手掌撐著秦青的背,托了一把。
秦青剛被混亂包圍,轉眼就進入了一個安全的所在,緊張的情緒還來不及爆發就被徹底安撫下來。
他抬起帽簷,衝車外的雲驚寒露出感激的笑容。
雲驚寒擺擺手,沒有跟著上車。
他看向那群記者。
記者們意識到自己還有采訪的機會,連忙喊出問題:“請問雲軍長,你是不是插足了楚教授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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