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智的目光像被黏住了一般,癡癡的看了半天,顫巍巍的伸出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才輕輕的落在男人的臉上。帶著溫度的大手輕柔的拂過挺秀的眉峰、倔強的眼、高聳的鼻梁,最後停在鮮潤的唇上。
猶如急欲嘗試卻又害怕被責罰的孩子,梁宇智猶豫著,熱切的目光停留在男人輕輕呼出熱氣的唇瓣,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血液在體內加速奔騰,呼吸急促而沉重,良久以來被壓抑的情感似乎要噴薄而出。
這個睡得香甜的男人,永遠都不知道,被他視作手足兄弟的自己,心裡對他懷著怎樣異乎尋常的情感……
梁宇智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見到林瀟時的情景。穿著一身白衣的清俊少年,星辰般清亮的眼睛看著自己,露出一個乾淨而溫暖的笑容:“Hi,我是林瀟……”
他的聲音如靈泉流過山澗,說不出的美妙動聽,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就這樣輕易的闖進了他的世界。
那是梁宇智生平第一次出遠門,懷揣著音樂夢想,背著碩大的行囊獨自一人來到台北,而林瀟就是第一個對他表達善意的人。
那一年,梁宇智十六歲,而林瀟,也只有十八歲。雖然隻比他大了兩歲,但林瀟一直都把他當作弟弟,從生活到工作的各個方面,都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幫助他。不管有多苦,只要身旁有他陪伴,就覺得沒什麽可以難倒自己,對未來充滿信心。
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許就是在初見的第一眼,也許是某個無意識的瞬間,他對林瀟產生了超出兄弟的情感。林瀟這個名字,就像一個咒語,禁忌的感情在他心裡悄悄扎根,抽芽,瘋長。
剛開始他很恐慌,害怕被他發現,更害怕因此被他嫌棄疏遠。在SPARK解散的那一年,苦悶的梁宇智獨自一人跑去國外進修,等他回國後才得知林瀟竟然被人毀了嗓子,從此退出歌壇。經歷如此巨大的挫折之後,林瀟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時間,梁宇智主動去找他,卻常常吃閉門羹。梁宇智並不怪他,沒人比他更了解,無法唱歌對林瀟意味著什麽!
這世上有一類人,他們天縱英才,卻易遭天妒。旁人隻以為林瀟天生冷淡,目中無人,卻不知道那是因為他早已將滿腔熱情都奉獻給了他畢生摯愛的音樂。林瀟,就是天生為音樂而活,為舞台而生的人,在某種程度上說,音樂才是他唯一的情人,余者,皆是浮雲。
或許是因為如此,林瀟對於其他的一切都特別的遲鈍,不管是金錢方面還是感情方面,因此才會輕易的被袁筱蕙那樣的女人所蒙騙。
當年乍聞林瀟的婚事,梁宇智痛苦得幾乎難以承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故意躲著,沒有再出現在林瀟面前,他害怕自己忍不住會吐露隱秘的心聲,暗戀或許卑微,但至少還可以遠遠看著他,默默的做他一輩子的好兄弟,這樣,或許也就足夠了……
可是自從上次割脈事件以來,梁宇智敏感的察覺出林瀟身上的變化,雖然林瀟閉口不談,但他比從前更沉穩內斂,但他的眼神不再淡漠,而是變得更加堅定,似乎帶著破繭重生的決心,顯得如此生機勃勃。而且,在最危難的時刻,林瀟首先想到了向他求助,這讓梁宇智倍感安慰。
當聽到林瀟要跟袁筱蕙離婚的消息,梁宇智難以抑製內心的竊喜,雖然這並不能代表他就會接受自己,但至少,他有了更多親近他的機會,也許假以時日,他能等到打動林瀟的那一天……
梁宇智屏住呼吸,對著男人安詳的睡顏,慢慢的彎下腰去……突然,男人低低的哼了一聲,緩緩的睜開了朦朧的醉眼……
像從睡夢中突然驚醒,梁宇智狼狽的退開數尺,好在林瀟醉得暈暈乎乎,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只是胡亂抓了抓頭髮,沙啞著嗓子問道:“唔……這是……到家了嗎?”
梁宇智跳下車,替他拉開車門,林瀟迷迷瞪瞪的下了車,腳下一軟,就直直的朝路邊的樹乾栽倒,幸好梁宇智眼疾手快,趕緊一把抱住了他。
“謝……謝謝……”林瀟綿軟無力的靠在梁宇智懷裡,抬起頭衝著他笑得一臉無辜。
朝思暮想的人就這麽乖巧的偎依在他懷裡,望著男人濕潤朦朧的眸子,嗅著他身上清爽的氣味,梁宇智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摟住他的腰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緊,再收緊……
“林瀟哥,你醉了……我……我送你上樓去,好不好?”黑暗中,梁宇智的聲音暗啞低沉,帶著絲絲誘惑,出奇的性感。
林瀟醉得站不穩,哪裡還有意識分辨對方的意圖,只是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梁宇智欣喜若狂,打橫抱起男人就往電梯走去。
誰知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一聲怒喝:“放開他!”
梁宇智腳步一頓,不耐的回頭,卻見到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英俊男子,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
☆、春色滿園
突然出現的這位黑衣男子高大英俊,目光犀利,渾身上下帶著凌人的氣勢,宛如黑暗中的王者。
好像野地裡雄性動物目睹另一隻更為雄壯威武的雄性慢慢靠近,梁宇智本能的感覺到強大的威脅,下意識的護住懷裡的男人,遲疑的問道:“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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