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和林瀟並肩進去時,霍華德大夫已經坐在診室之中等待他們。
霍華德大夫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棕褐色短發,墨綠色眼睛,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穿著一身乾淨的白大褂,顯得斯文穩重,風度翩翩。
見到秦逸,霍華德大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兩人用英語寒暄了兩句。秦逸將林瀟介紹給霍華德大夫,林瀟英語不太好,只能站在一邊,看著秦逸操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跟大夫談笑風生。
霍華德大夫讓林瀟進入診療室,用喉鏡先給他做聲帶的檢查。秦逸陪同在他們身邊,盡職的給兩人做翻譯。
喉鏡檢查的照片很快出來,霍華德大夫一手拿著照片,一手扶著眼鏡,認真的研讀起來。
坐在診斷室的椅子上,林瀟心情有些緊張,掌心不自覺的潮濕一片,突然他感覺手掌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包裹住。
“別怕,我在這裡陪著你。”秦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沉而有力,充滿著撫慰人心的力量。林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情稍許平靜下來。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整個房間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林瀟和秦逸屏住呼吸,雙手的十指交扣在一起,耐心的等待著診斷結果。
好像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霍華德大夫才緩緩的從照片上抬起頭來,表情異常嚴肅。
看著大夫嚴肅的神情,連秦逸也不禁緊張起來,忙問道:“大夫,他的情況怎麽樣?”
“秦先生,您這位朋友的聲帶受損已有十多年的時間,如果當時及時治療,康復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然而過去了這麽多年,雖然他一直注意保養喉嚨,但是……”
“但是怎樣?還可以治愈嗎?”秦逸急忙追問。
“現在還是有機會治愈的,但是需要進行手術,不過我要事先警告你們,這手術的成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六十,而且手術成功之後,病人還要經歷很長一段時間的聲帶康復訓練,才能完全恢復。”
“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那如果手術不成功,會有什麽後果嗎?”
霍華德大夫搖了搖頭:“這正是我剛才猶豫許久的原因,如果手術失敗,這位先生有可能會永久性失聲。”
秦逸一下子怔住了,擔憂的望向林瀟。一旦失敗有可能永久性失聲,這樣大的風險實在讓人難以承受……
林瀟坐在一旁心急如焚的聽著他們用英語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他英語水平一般,所以聽得雲裡霧裡,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麽。
林瀟見秦逸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緊張的問道:“秦逸,大夫說什麽?我的嗓子還能治好麽?”
男人一向清冷淡然的臉此刻滿是急切之情,清澈黑亮的眸子流露出對自己全然的信任,仿佛迷途的路人在黑暗中尋找著光明。秦逸心中一滯,幾乎有些後悔帶他來求醫,如今這樣的診斷結果,無疑會讓林瀟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林瀟卻誤解了秦逸的遲疑,臉色刷的灰敗,顫著聲音道:“你……不用顧慮,盡管直說好了,我……能夠承受的住。是不是我的嗓子沒有辦法治好了?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唉……當初看了很多大夫,也都是這麽說的……”
“不,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治好!”秦逸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就看見男人的眸子瞬間明亮起來,“大夫說,你的聲帶是有希望治愈的,只不過……需要進行手術治療,而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六十,一旦失敗,你可能會有……永久失聲的危險。”
秦逸的話像一記重錘重重敲擊在林瀟的心口,他一下子呆愣住了。
永久失聲,就意味著從此不能再說話?這是經常在他噩夢裡出現的情景,林瀟自從重生以來,除了擔心家破人亡的慘劇重現之外,失去聲音就是他第二大恐懼之源了。
林瀟忍不住自嘲:好不容易盼來了些許康復的希望,卻又陷入進退兩難的糾結,這該死的命運真是喜歡作弄自己啊!
聊了幾句之後,秦逸帶著失魂落魄的林瀟暫時離開了霍華德大夫的診所。
臨走的時候,霍華德大夫理解的勸道:“要不要做手術,你們可以花一些時間商量,慎重考慮一番,再做決定,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回到比弗利山莊的住宅,林瀟一聲不吭,徑直回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秦逸望著林瀟上樓的背影,男人的脊背挺著筆直,讓人聯想起黃山之巔壓不垮吹不倒的青松,這樣倔強堅韌的男人反而更讓他心生憐惜。可是這種時候,他知道男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思考,畢竟,他面臨的是一個艱難的抉擇,而這個抉擇,任何人都無法替他做出。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後,林瀟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眶下明顯有隱隱的青色,精神不太好,前一晚估計整夜都沒合眼。
秦逸看了一眼窗外清朗的天空,突然笑著提議道:“難得來一趟洛杉磯,不如我帶你去好萊塢星光大道轉轉吧?”
林瀟正盯著面前的米粥怔怔出神,聽到秦逸的話就下意識的張口應了一聲,等他回過神來,再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雖然他此刻沒有什麽心情遊玩,但見秦逸興致甚高的樣子,也不忍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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