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態度溫和的笑著道:“虎哥,這麽大老晚的還跑來找我,真是辛苦了。”
虎哥沒想到林瀟態度竟然這麽溫和,臉色和緩了一點,嘿嘿笑道:“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做我們這行的,不就是混口飯吃嘛!”
林瀟見對方果然態度好了一點,便趁機道:“虎哥您看,外面天冷霧重,大家拍了一天戲都累了,我們在外面吵到別人不太好。不如您跟我到房間裡談,怎麽樣?”
虎哥稍微想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大咧咧的跟著林瀟和小張走進房間。
助理小張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哪裡見過這種架勢,早就嚇得臉色發白,兩腿發抖,林瀟見她這樣,心中不忍,便說道:“小張,我看你累了一天,早點回房休息吧。”
小張還沒來得及說話,虎哥就斷然拒絕:“不行,她必須留在這裡!”
林瀟看了凶相畢露的虎哥一眼,明白他是害怕小張去報警或者叫來別人,隻好給了小張一個安慰的眼色,讓她在角落呆著。自己則領著虎哥和另一個漢子坐到桌旁,然後親自泡了兩杯茶,端到他們手裡。
“虎哥消消氣,別跟小姑娘家一般見識。我這兒深更半夜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來,先喝杯茶吧。”林瀟笑容可掬的說道。
虎哥鼻子裡哼了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冷的說:“林瀟,我今天來可不是跟你喝茶的,識相的,快點把錢交出來,否則……哼!”
林瀟臉上一僵,但很快調整心情,和顏悅色的解釋道:“虎哥,你該知道的,這十二年來我每個月都有按時還錢,這一次是公司財務那邊出了點問題,要延遲幾天才能發錢,這一點希望您能夠理解。您現在讓我拿錢,我真的拿不出來啊。”
虎哥臉一板,碩大的拳頭砰的一聲砸在桌上,怒喝道:“小子,少跟我來這套!拿不出錢的後果,你已經試過了,難道還想再試一次?”
小張被虎哥的凶狠嚇著了,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尖叫。
虎哥的同伴立刻惡狠狠的衝過去,粗暴的把小張揪到桌邊,掐著她的脖子獰笑道:“林瀟,你要是不還錢,就拿這丫頭賣到窯子裡抵債!”
林瀟見他們這樣,心裡焦急氣憤,可是臉上卻還是從容冷靜,不慌不忙的說:“請你們放開她,欠債的人是我,她只是我的助理,跟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系。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兩位都是道上有名的好漢,為難一個小姑娘,說出去不怕人恥笑嗎?”
小張縮成一團,抽抽噎噎的哭著,虎哥皺了下眉頭,示意同伴放開了她,自己卻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林瀟面前晃了幾下,面帶威脅的說道:“這麽說來,你是決定一力承擔違約的後果了?”
林瀟這時候反而豁出去了,高昂起頭朗笑道:“後果?上一次你毀了我的嗓子,這一次,你想要什麽?劃花我的臉,還是卸我一條胳膊?坦白說,我嗓子毀了以後,現在只有靠這張臉吃飯了,你要是毀了我的臉,或者弄得我殘廢了,那我以後連戲也不能拍,就真的一分錢也掙不到了,這樣的話,就算你們要了我的命,欠的錢也還不了的。兩敗俱傷,這樣的結果,相信也不是您的雇主願意看到的吧?”
虎哥沒想到林瀟到這時候還能這麽冷靜從容,倒是愣了一愣。
林瀟乘勝追擊,指著天花板的一角,一字一頓的道:“我這個房間是有攝像監控的,你盡可以動手試試。根據法律,你砍我一刀,就是三年徒刑,你如果不怕坐牢的話,就盡管動手好了。”
林瀟的聲音平靜而清冷,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卻露出玉石俱焚的狠絕,虎哥被林瀟逼人的氣勢震懾住了,一時倒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的林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莽撞衝動的少年,而他虎哥,也不是昔日那個只有賤命一條的拚命三郎,他現在有妻有子,不可能像從前一樣,隻憑一腔熱血,做事不計後果了。
沒想到當年驕縱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精明冷靜的男子,面對明晃晃的刀子,還能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抗爭,黑道中人最讚賞勇者,對著這樣的林瀟,虎哥心裡不由得起了幾分激賞。
林瀟見虎哥態度和緩下來,便也堆上笑臉,“虎哥,我答應您,等錢一到,就立刻匯過去,多等這幾天,我願意雙倍付利息,這樣您看好不好?”
虎哥的同伴見虎哥似乎有松動之意,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們這樣空跑一趟,回去不好交代啊!”
林瀟見對方目光貪婪的盯著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心裡暗歎了一聲,秦老板送的這玩意兒太扎眼,這不,果然讓賊惦記上了!
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先解眼前的燃眉之急了。林瀟在內心對秦老板說了一聲抱歉,就利索的解下那塊價值幾十萬的江詩丹頓手表,遞到了虎哥手裡,“這塊表應該能值個三四十萬,二位先拿去交差吧。”
虎哥點了點頭,接過手表往褲兜裡一踹,就往門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低聲道:“林瀟,如果你當年也能像今天一樣,何至於落得今日的地步。”虎哥似有惋惜的搖了搖頭,便帶著小弟揚長而去。
林瀟睜大眼睛看著兩人消失在夜色裡,這才精疲力盡的一屁股軟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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