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有幾個房間,其上分別掛著“倉庫”“衝印室”等語焉不明的標簽,最大的房間則掛著“實驗室”的標牌。實驗室對面的房間裡透出幽幽的光,其上掛著“書房”的標牌。
“書房”二字姿態飄逸,筆走龍蛇,頗有名士之風——只是——
“好醜。”林槐無情吐槽著。
他敲了敲門,門裡的人卻仿佛沒有察覺一般,好像只顧著盯著眼前的屏幕,忙於寫作或編程事業而無心察覺外界。他隻好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道:“天樞老師,我到了。”
門裡的人還是沒有反應。林槐隻好不請自入。他剛踏入書房,便被書房的全貌嚇了一跳。
天上掛的,地下躺的,整個房間都是靠牆的高到直插天花板的書架和密密麻麻的書和手稿和畫稿和筆……如果不是確認自己是身在書房之中,林槐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型的圖書館。
而正對大門的,則是書桌,和坐在按摩椅上的電競椅上的“天樞”的背影。書桌正前方,是一塊巨型軟木板,上面大大小小用圖釘固定著不少資料。
和一樓相比,二樓可謂是擁擠至極。林槐試探性地上前,拍了一把對方的肩膀:“天樞老師……”
下一刻,他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臉上。
背對著他坐在電競椅上的,不是通宵達旦殫精竭慮的天樞的案牘之勞形,而是一個等人高的……皮卡丘公仔。
皮卡丘隨著他的推動轉了過來,對他露出一個樸實的笑容。
與此同時,書房角落的沙發上,傳出了一陣猶在夢中的夢囈。
“……第四組對照實驗完成,與仿真結果之間的偏差率僅有0.03%。謝謝sce,謝謝nature,謝謝cctv,讓我擁有這個向全世界人民展現自己的科研成果的機會……”
林槐:……
他額頭青筋直跳。林槐一貫是個修養很好的(自稱)人(自稱),雖然過去殘暴了點,但自從他重新做人後,已經秉承了敬業友善的做人原則,當然其中也不乏在現代社會殺人是要坐牢的因素。不過不知為何,在聽到那陣從黑暗裡傳來的聲音後,久違的暴躁感又湧上了心頭。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種感覺叫“我好嫌棄這人”和“這人好欠揍”。
欠揍的對象躺在書房角落的沙發上,手長腳長,因而睡得委委屈屈。他被一條皮卡丘花紋的被子隨意地蓋著身體,臉上則蓋著一本雜志,似乎是幾個晚上都通宵沒睡,好不容易才勉強在這裡沉入夢鄉。他的手裡握著一台手機,隨意地垂在沙發之下。
‘看起來像是
和我打過電話後就睡著了啊……’林槐勉強壓下心裡的不滿,對這個仿佛已經被社會榨幹了剩余價值的人生出了幾分同情。他輕手輕腳地向沙發上的人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小聲道:“天樞老師?”
話音剛落,那個人便熟練地從夢裡伸出一隻手來,在空中摸索片刻,拍了拍他的腦袋,像是揉什麽小動物似的揉了一把,然後翻了個身,又沉浸在了夢鄉之中。
“別鬧。”他咕咕噥噥道。
林槐:……
他秉承著先禮後兵的原則,再次爬了過去:“天樞老師?”
這回他的腦袋又被拍了兩下。對方顯然沒有起床的打算,收回手,繼續在夢裡說:“……說了別鬧了,你一個月比對面布偶三個月吃得還多,再吃就養不起你了……”
林槐:……
“起床了!交稿!”已經達到忍耐極限的林槐開始推搡對方,這回那個人翻了個身,依舊是閉著眼的樣子,卻抓住了他正要一掌劈下去的手,“……再亂動我把你送寵物醫院了……”
林槐氣得額前青筋暴起,剛想打人。門邊便傳來一句顫巍巍的“喵~”。
他僵硬地回過頭去,只見一隻橘色的毛茸茸正趴在門邊,金黃色的眼睛瞪得像是兩個亮晶晶的電燈泡,正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和他身邊的人。
它那副神情像是在說:你怎麽背著我養別的貓了。
林槐:……
他此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貓。若要給“最怕的貓”論資排輩,外來的品種貓還好,本土的黑貓卻是毫無疑問地榮登第一。
他雖然不討厭毛茸茸的東西,卻在剛重新做人時,於路邊被一隻警惕的黑貓追著跑。那隻貓抓傷了他的手背,導致他花費了上百元巨款和大量趕車去疾控中心的時間在打狂犬疫苗上。想到他浪費的時間和金錢,他就不禁對貓這種生物充滿了陰影。
眼前這隻橘貓,雖然不是黑色,但體型較之普通黑貓,卻有1.5倍大,彌補了它在毛色殺傷力上的不足。橘貓盯著姿勢曖昧的兩個人,弓起背脊,發出警惕的“哈”聲。
林槐也站了起來,他一隻手被天樞拉著,因此威懾力十分不足。他盯著那隻貓,雙眼也發出了懾人的精光。
‘我在《動物
世界》裡看過獵人戰勝大型貓科動物的故事。只要和它對視,不露出自己的膽怯,動物就會因為恐慌而自己逃走……’他在心裡(自認為)冷靜地推理著,‘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雖然橘貓是貓,但畢竟也是動物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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