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裡的那個人並未參與到熱烈的討論中,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容,看著他的朋友們。陳樹心中的違和感越來越重,並隱隱有更深的不安感席卷而上。他支起身體,放大小窗,想要把畫面看得更清楚些——
在畫面被放大的下一刻,一雙毫無溫度的深黑眼睛,毫無征兆地,向著陳樹的方向看來!
陳樹被嚇了一跳,鼠標也因此落到桌面上,發出當啷的一聲脆響。再看向屏幕時,那個人已經轉過身,跟著他的另外四個隊友,前往聖瑪利亞學院的教學樓中了。
他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大腿,坐回座位上,心想自己搞恐怖這麽多年,反而被恐怖啄了眼。剛才恐怕不是那個人發現了自己的觀察,而是巧合罷了。
“怎麽了?”坐在一旁的周銘問他。
周銘是夢幻谷的負責人,也是星夢文化娛樂公司總裁獨生子。他和周銘因午夜區的開發而相識,因一場醉酒而滾上了床,並在不知不覺間發展出了朋友以上py已滿戀人未滿的關系。
陳樹皺了眉頭,並不說話。他將錄像進度調到最前,反覆播放那個人從進入鬼屋到看向攝像頭的片段。周銘看他不斷重複這幾幕,問他:“怎麽了,你看上他了?”
“不似。”陳樹終於
開口,“則個人,鼬點奇怪。”
可真要說哪裡奇怪,他又實在是說不上來。視頻裡的那個人,從走路的姿勢,到微笑的表情,都完美得無懈可擊。周銘早就習慣了自己情人的古怪性格,也沒有管他的行為,隻當他又是心血來潮。
陳樹將視頻播放了十多遍,心底的違和感越來越重,卻始終不得其法。最終,他放棄觀看,轉向實況界面。
長期盯著一個人讓陳樹的眼睛有些酸澀。他揉了揉眼,剛放下手,整個人便定在當場。
‘找到了!難道……’
他接著將視頻調回開頭位置,又看了一邊。視頻裡的青年跟在所有人的後面,臉上始終保持著弧度從未變過的禮貌笑容。這幅笑容,從頭到尾,沒有一瞬間有過變化,沒有一根肌肉,有過不自覺的跳動。
他就像一個從商場裡被扛出來的人偶,就連眼皮,也不曾眨過一下。
鬼屋裡。
邵瑋按照自己的私心,將人分成了兩組。他、林鐺鐺、林槐和小情侶為一組,其他人則分為第二組。在前往教學區的路上,他碰了碰林槐的手,以示拜托。
長冥鬼校所佔據的空間很大,其內部幾乎是一個縮小版的學校。到了教學區後,他對小情侶說:“你們和林槐去搜尋教室那邊,我和璫璫去搜索琴房。”
聖瑪利亞慈善學院位於封閉室內,光照極為微弱。工作人員給他們分發了三個照明的電子油燈,邵瑋給另一個團隊一盞,給自己這邊留了兩盞。情侶中的男方提著油燈,和女方一起走在前面,林槐在他們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空氣間彌漫著陳腐的氣味,隱隱地還有秋風吹拂,回蕩在室內發出“嗚嗚”鬼哭。女方縮在男方身邊,抓住他的袖子顫聲道:“阿傑,我有點害怕……”
男方也有些害怕,卻不想在女朋友前面跌份,強撐著嘲笑她:“當初是你鬧著要進來玩,現在又在這裡害怕,你這不是活該嗎?”
“可……”女方說,“可我真的覺得好害怕……”她借著油燈昏暗的光芒,看向四周,只見黑影幢幢,如有百鬼夜行。隱隱地,她還聽見幾聲慘烈的嚎哭,混雜著奇異的尖叫。
兩個人在前面卿卿我我,不肯行進。林槐
盯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決定自己先去教室那裡,再找個機會跑路。
男方停在原地,正攬著女朋友安慰,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他慘烈大叫一聲,卻聽見一個和善的聲音:“你的時間不多了。”
女方也發出一聲尖叫,兩人驚悚回頭,卻看見一臉無辜的林槐。林槐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說:“還有二十分鍾就要匯合了,我們快上路吧。”
男方張著嘴不回應,林槐於是說:“那我走前面,你們跟上。”
說完,他便走到了前方。情侶兩個人跟在後面,一行人在三分鍾後到達了教室的所在地。被焚燒至焦黑的外牆上纏滿了深綠的爬山虎,教室的鐵門也是焦黑變形。林槐扳了扳鐵門,一時沒能打開。
男方湊過來,用油燈照了一照,道:“這上面有個鎖,應該要打開鎖才能進去,這附近應該有鑰匙。”
正在這時,黑暗裡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女方又尖叫一聲,隻覺得頭頂被什麽東西一擦而過。男方還沒來得及反應,林槐已經跑向了響聲傳來的方向。他從地上撿起一個本子,上面是值日記錄。
六月五日晴天值日生:小愛
我把門鎖上,鑰匙被我放到了爬山虎裡面。誰也出不來,誰也打不開。
六月五日之後再也沒有新的值日記錄。林槐於是轉頭對他們說:“鑰匙在爬山虎裡面。”
男方不疑有他,便走向爬山虎的方向。那片爬山虎極為茂密,深綠的葉片上是黑紅的血跡,攀附纏繞在牆壁之上。他試著將手伸入爬山虎,隻覺得裡面很深,再一碰,便是凹凸不平的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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