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楚……”
他終於感覺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樣的感受。林槐想要毀滅一切,想要殺死一切,想要所見所感都化為灰燼……
直到他手中的手機開始振動。
一條短信走了進來。
“第18次,”短信的內容簡單而明了,“向著過去的楚天舒發短信,改變你們的結局。”
是的。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血肉模糊,卻依舊能被辨認出來的、屬於楚天舒的屍體。
林槐聽見自己的骨頭咯咯作響。他看見新的短信進來,其中道:“在第一次進入迷宮後,你們攜手通關,可楚天舒死亡,你來到了這裡。只要推開旁邊那扇黑色的門,你便能抵達你想要的真相。”
“可你選擇了一個新的遊戲——向剛進入迷宮的楚天舒發短信,每次只能發三條,不涉及到做法,試圖改變這個結局……”
方才因昏迷而暫時卡殼的記憶紛至遝來。
林槐看見自己與楚天舒一起進入迷宮,看見楚天舒的死亡,看見自己的選擇,看見自己坐在這個房間裡,一次又一次地給楚天舒發短信。
一次,又?一次。
可最終的結局卻是……他什麽都沒改變。
無論他如何發短信,世界線變動。最終昏沉過來,所看見的最終的結局依舊是楚天舒的屍體,而自己依舊處於出口的房間之中。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掙扎,楚天舒的死狀也變得越來越淒慘。
從完完整整,到血肉模糊。
新的短信又?進來了。
“你還要繼續嗎。”
林槐的眼眸停留在收信箱上。在空白的收件人框裡,他能不假思索地打出楚天舒的手機號碼——就像他已經背誦了億萬次似的。
可這次,他終於在打入那串手機號碼後,頓住了手指。
“最後一次了。”他閉上眼,輕聲道。
他沒有發出任何有價值的嘗試信息,最終,他只在打字框裡打出了三個字。
“我愛你”。
林槐閉上眼,這是第十九次。他知道自己再睜開眼時,所看見的依舊是屏幕上楚天舒更加淒慘的死狀。
他將手機,扔到了桌下。
“我明白了。”他嗓音乾澀地道,“我不是認輸給了遊戲,而是認輸給了他。”
“因為……只有一個人可以進入那扇門。他應該比剛進入迷宮的我,先知道了吧?”
“他把選擇權……給了我。是他選擇了死亡,讓我離開,讓我通關。”
“所以,不是我打不過遊戲,不是我算計不過遊戲,不是我無論如何……都戰勝不了遊戲。”
“我戰勝不了的……是他願意為了我而死的決心。”
“無論我發什麽,都只會有這個結局,我不是在與遊戲爭鬥,而是在和他。”
林槐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扭曲,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他終於起身,不去看楚天舒第十九次的死狀,而是撿起那隻屏幕已然碎裂的手機。
並轉身,推開了那扇門。
那扇通往所有真相的……門。
門的內部,是一直向上的,白色的階梯。它漂浮在漆黑空中,古怪,詭異而冰涼。
林槐看見漂浮在自己身邊的透明色的數據流。他想起自己也曾經見過這樣的場景。原本封存在腦內的、屬於他的記憶,就隨著每階台階的向上,一點點被解鎖了。
他想起自己是被隔離在交戰區文縣中的鬼物。
想起自己被那些白色的殺死鬼物的執行者稱為“槐序第零”的最強病毒。
他是槐序原初的病毒,帶有所有原始的信息。其余鬼物不過是他的衍生物。它們於是視他如父。
想起自己在井旁與白色的原初執行者的相識。白色的原初執行者當時還是孩子的外?貌。它總是默默地看著他,
從來不與他說話。
想起無意間闖入這裡的正常孩子谷幽若,和那隻一心想要帶著病毒逃離這裡、感染整個世界的鬼物。
他想起那隻鬼物奪舍了谷幽若。而谷幽若作為天才,在意識消散前最後的報復,是也將原初的、消滅鬼物的執行者,藏在自已的意識裡帶了出去。
在那隨後的許多年裡,失憶的鬼物在外面的世界,結婚生子,並隨著自己的兒子的出生,發現自己將原初執行者也帶了出去。
它用最後的時間想辦法模擬林槐的結構、編譯出了一個偽病毒——也是遊戲系統的原身。整個遊戲需要依靠引擎般的強大鬼物——即林槐——作為核心以驅動。可林槐不在,它只能暫且製造會成長的偽病毒,即黑影,來暫時替代。
它哄騙人類創造降臨基金會以協助它的陰謀。
它想將原初執行者帶回文縣殺死,並尋找林槐,隻導致了自己的死亡。那隻血紅的病毒不知怎的選擇了保護原初執行者,或許是出於樂趣,或許是不想到外界去做一個核心、為毀滅世界的陰謀打工。
可他最終因為意外、或是原初執行者的拉扯、或是“谷幽若”的陰謀,最終仍舊成為了文縣之外?的世界中的一個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