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像是一陣風,又像是來自一隻手指的, 輕柔的觸碰。這點詭異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恍惚了片刻, 隨後, 眨了眨眼。
就在他閉上眼並再次睜開之後, 原本站在另一側牆壁上的, 那道扭曲的黑色人影……
消失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 是由昏黃的燈光所照亮的,寧和而靜謐的室內。他看見米白的牆壁, 和牆壁上花朵的畫作,看見地面上毛茸茸的地毯, 鋪著白色羽絨被的單人大床, 和自己裸\\露在睡裙下的,一雙光潔的小腿……就連牆上的時鍾,都在安詳地搖擺著。
難得的詭譎感湧上了他的心頭,林槐不禁想起了方才來自那名漆黑的魔女的, 關於奪去他視力的詛咒……
“奪取我的視力?”他坐回沙發上, 看著自己的右手——依然是五根手指,白皙纖長。
他自言自語道:“這不是好好的嗎?”
而另一邊, 厚重的窗簾還在因窗外雨與風的吹拂而擺動著。林槐赤著雙足,走到窗邊, 有潮濕陰冷的空氣順著縫隙從外面進來。
窗外是陰風陣陣中的霧城。月亮被烏雲遮蔽住,沒有月光,沒有人。
那瓶香水還擺在林槐的身邊,只是不知何時被擰開了蓋子,裡面的香味, 緩慢地揮發著。林槐只看了一眼那瓶香水。
“我剛剛是沒把蓋子蓋上?”他自言自語道,“先蓋上吧,免得揮發光了。”
他伸手要擰緊香水,卻又在靠近它時,想起之前的味道,又忍不住湊過去聞了聞。
他是記得香水的味道的——芬芳,普通的芳香,卻隱隱約約埋藏腐臭的氣息。可這一次他低下頭去聞時,卻恍惚了一下。
那是極為馥鬱的香氣……馥鬱中,隱隱約約帶了一絲玫瑰和霜雪般的冷與甜,這點香氣像是刀,又古怪而鋒利。然而這香氣極淡,進入他的鼻腔只是一瞬,就在這一瞬之後,它便遺散,再也聞不到了。
林槐在聞見這香氣後,過了許久,才如夢初醒般的將香水瓶擰了上來。
他坐回椅子上,看著前方,眼神空茫。
‘我剛才
是看見了什麽嗎?’林槐想著,‘對,我回到這裡,打開了箱子,看見了那瓶香水,和明信片,然後……’
曾經的回憶仿佛就斷在了那裡了。只在他掏出香水之後,和他坐在椅子上之前。在那之間,是順理成章連接著的,而又並不能展開的空白。
對,不過他還記得香水的味道,芬芳的,普通的,腐臭的……
窗簾還在擺動,他遲疑地伸手,拉上窗戶與窗簾。回過身時,他聽見走廊裡的門似乎響了一聲。
林槐向那邊猛地回頭看去。
空無一人。
他沉浸在方才的所見中,一時忘記了觀察外界。當他再次從自己的想法中清醒過來時,意識到自己方才好像聽見了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
堪稱詭異的窸窸窣窣聲從門口傳來,像是有什麽東西,進來了。
林槐猛地看過去,卻只看見空空蕩蕩的走廊。
“什麽?”他低聲道。
他死死地盯著門口的方向,直到突然有一樣東西,搭上了他的肩膀!
林槐就在那一瞬間反應,伸手將那東西拍掉!
“哎喲哎喲,痛痛痛痛!!”熟悉的慘叫聲在他的身邊響起,“你怎麽突然打我?疼疼疼!!”
林槐怔怔地回頭,在他的身邊,此刻楚天舒出現在那裡了。楚天舒握著自己的手,一副被打疼了的樣子。燈光下,楚天舒的影子映在牆壁上,而他則看向林槐,一邊甩手一邊道:“怎的了?怎麽看我回來了,跟見了鬼似的?”
林槐死死地盯著他:“你從哪裡進來的?”
“門,不然呢?你當我是怪盜基德嗎?”楚天舒嘴賤了一句,接著,他蹲下身,在林槐的眼前晃了晃,“你剛剛在想什麽呢?怎麽這麽走神?”
他晃著手,滿臉的關心。林槐卻只是看著他——從上往下地看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身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可他看了許久,楚天舒還是只是楚天舒。這下擔心的人變成了楚天舒了,他用手摸了摸林槐的額頭,道:“到底怎了?”
林槐搖搖頭。他指著旁邊的香水瓶道:“我剛才問了那瓶香水。”
“哦,那瓶香水?不好聞。”楚天舒道。
他見林槐遲遲沒有回話,臉色嚴肅地問他:“怎麽,你
覺得那瓶香水……很好聞?”
“不知道。”林槐說。
楚天舒停下動作,他頓了一下,伸出手,拿起了那瓶香水。
他小心地將香水蓋擰開,一手拿著香水,另一隻手開始在開口的上方,不斷地扇風……
林槐:??
楚天舒:“這叫扇聞。”
楚天舒扇聞了一下,原本嚴肅的神情也微微恍惚了起來。他握著香水,看向了林槐的方向。
不過很快,他放下瓶子,擰好蓋子,捏住自己的鼻尖。接著,他從包裡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樣東西來,將它擰開,並在裡面深深地吸了一口——
只在他打開那個壇子的瞬間,一股究極的惡臭,便向著整個室內襲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