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個女人則看上去憂心忡忡。她看起來三十有余,卻保養得相當精致,穿著粉色馬海毛外套,內裡則是米白色羊絨內搭。她皮膚相當好,握著一台嶄新的蘋果手機,每個指甲縫都乾乾淨淨。
電梯的核載人數是六人。
所以胖子上不來,也不無道理。然而一般來說,電梯在設計時都會考慮到荷載的安全余量,盡管胖子相當肥胖,但也並不能排除電梯中存在問題的可能。因此林槐下意識地看了看頭頂。
在抬頭的那一刻,林槐的瞳孔收縮了起來。
這座電梯裡除了他們六個人,還有別人!
從電梯頂的鏡子裡,赫然映著一個破棉襖的小女孩!
小女孩藏在粉色毛衣女人的背後,正在電梯角的位置,咬著手指。她的衣服看上去髒兮兮的,和她打扮簇新的母親格格不入。
林槐下意識地低頭,正和小女孩對上了眼。
小女孩似乎被他嚇了一跳,怯生生地低下了頭。
她頭頂的頭髮很髒,絞在了一起。
小女孩藏在電梯角落與母親的背後,因此之前林槐並未能發覺。
電梯抵達三樓,粉毛衣的女人握著手機下去了,小女孩扯著她的衣角,也跟著她下去了。
在兩人下去後,電梯裡才繼續有聲音。
“可憐的呢。”女白領隨口道,“自個兒打扮得規規整整,自己的女兒就管都不管。”
“你們女人倒是心狠,都找上門來了,還能當沒看見似的。”
“跟是不是女人又有什麽關系?這些給有婦之夫當人情婦的女的道德敗壞,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丟掉,關我們普通女人屁事!”
電梯裡議論紛紛,林槐一時有點困惑。
他原本以為除了他之外沒人能看見那個小女孩,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整個電梯裡的人都能看見她。而且聽起來,他們似乎都對這個小孩的事有所耳聞。
“見天兒地跟在她媽背後,誰能看不出來。”白領女聳聳肩。
情侶在五樓下了電梯,林槐也跟著白領女在六樓下了。棒球帽男留在電梯裡,他所居住的,是七樓。
公寓裡每樓有兩戶人,白領女人帶著林槐走到了寫著“602”的房間前,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在進入她的房間前,林槐嗅到了一股酸臭的氣息。
這股酸臭的氣息讓他困惑,並總覺得曾在哪裡聞見過。白領女人見他抽了抽鼻子,瞪了一眼隔壁的601,努努嘴道:“那裡面傳出來的唄。”
她帶著林槐走進小客廳。在關上門後,不滿地放開了捏著自己鼻
子的手:“你剛來這裡不知道,那個男的,對對,你在樓底下見到的那個死胖子,就住在我隔壁。我最近一個月才搬進來的,早知道鄰居是這麽個司馬玩意兒,我才不過來呢!可惜我一年的租金都交了,唉!”
她怨氣極大,林槐很有一些困惑。一般來說,普通的女人,對於自己僅是不講衛生的鄰居,是不會如此口出惡言的。
“他這個人,不愛衛生,陰陰沉沉,還搞偷窺,我呸!”女人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們這兒兩戶人的陽台是連著的,中間就隔了一點距離。晚上我睡覺時老感覺他就從陽台那兒看我,問他,他還不認,都什麽東西!”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也不能怪這個女人在提到自己的鄰居時,有如此大的怨氣了。林槐有心要搞好自己和住戶的關系,於是熱心道:“我會想辦法處理這件事的。”
“處理?怎麽處理?”
“每個住戶有義務維持公寓裡清潔衛生的環境,既然已經知道了臭氣的源頭。”林槐和善地笑著,“那麽就把源頭處理掉吧。”
女人:……
她總覺得林槐這句處理源頭意有所指,然而他的笑容實在是非常禮貌溫和,透露出一股他很想與胖子談談心的氣息。只是她不知道,林槐的確是一個喜歡走心的人。在他人和他意見不同時,他要麽從心出發,進行打動人心的交談。在對方冥頑不靈時,他也堅持從心出發,進行打動人心、最終讓人心停止跳動的交流。
“比起這個,還是先處理我的牆面吧!”女人壓下奇怪的感覺,哼了一聲。
酒店式的小公寓裡,每一戶人家都配套有小客廳、衛生間、小廚房和自己的小房間。女人顯然不常開火,在路過小廚房時林槐瞄了一眼,裡面異常冷清。女人繼續絮絮叨叨道:“我當初就是聽說這兒是酒店式公寓,住戶素質高,這才住這兒的,沒想到鄰居這麽惡臭。早知道就換個地方了!”
從小客廳裡進去,便是睡覺的房間。房間的北側是牆,南側則是通往陽台的落地窗。林槐剛進這個房間,就感覺到了一絲奇怪。
這個房間,似乎有些逼仄了。
北側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上面是一個花瓶,裡面
盛放著三朵花。其中兩朵花已經盛開,第三朵花還含苞待放。女人指著北側的牆下方,道:“喏,就是這裡漏水。”
林槐低頭,之間牆面之下果然有一些濕潤。
拆牆是林槐的專業,修牆可不是他的專業。林槐轉過頭,女人所睡的床,就在北側的牆,和南側的落地窗中間。
“這個……”林槐觀察了一番,“這個水,應該是從隔壁浴室裡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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