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對這種“善良”所產生的沉重代價敬謝不敏,真正愛一個厲鬼,應該把他曝屍荒野。
二則,他如今初來乍到,不好在霧城裡太囂張。他抵達霧城,是為了尋找魔女的靈異事件。若是讓他死而複生的鬼故事搶佔了霧城的熱搜,從而掩蓋了霧城真正的與任務線索有關的傳說……林槐,會很內疚。
不過最壞的情況顯然並沒有到來。在他幾乎要摔倒在地上,跌落在眾人的腳下時,一雙手,隔著他的絲綢花邊襯衫,扶住了他。
——那是一雙男人的手。在林槐即將失足落地前,他眼明手快地捏
住了林槐兩邊的肩膀,將他的身形穩定了下來。
有幾輛馬車停在了廣場兩側,隨之而下的,是粗嗓門的巡捕們。
“都停下腳步!停下腳步!”
“冷靜!讓開!疏散!”
在巡捕們大聲的組織下,驚慌逃竄的人群終於稍微恢復了些秩序,並漸漸散開。而林槐則靠著那人的幫助站穩了身體。他身後那人溫和道:“你沒事吧?”
林槐回過頭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蓄須的中年男人。男人長得很儒雅隨和,一雙湛藍的眼睛專注地盯著他。
男人背靠著一根立柱,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在方才的人潮中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穩定。
林槐思考了一下,道:“我沒事。”
“那就好。”男人微笑著道。
他看著林槐,很顯然,這個男人對林槐很感興趣——他的眼裡盡是溫和的欣賞:“剛才那一陣混亂——哦,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那簡直是一場災難,不是嗎?這實在是……”
他一說這個林槐可不困了。林槐很感同身受地點點頭道:“是啊。”
男人吸了一口氣,道:“廣場的噴泉裡,竟然噴出了血水……”
林槐:“霧城還是大城市呢。這裡的人,也太沒見過世面了。一點血水而已,就被嚇成這樣。”
男人:……
林槐:“人都還沒被噴出來呢。”
男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很顯然,林槐不同尋常的反應打斷了他肚子裡為此刻準備好的腹稿。
“……聽起來,你不是霧城本地人?”男人轉移話題,繼續兩人之間的談話。
林槐點點頭:“來旅遊的。”
“霧城是個很美麗的城市,不過很遺憾,它給你帶來這樣糟糕的體驗。”男人緩緩歎了一口氣道,“希望這不會使你對它產生偏見。”
的確,換做一個普通的遊客,在抵達霧城的第一天便面臨這樣的慘狀,難免心懷余悸、甚至打道回府。不過林槐卻只是道:“比起糟糕的體驗,不如說是,更加新奇的體驗——它讓我更加期待接下來的行程了。”
男人對他笑了笑。他正想繼續開口,不遠處,卻傳來了一個女孩的哭聲。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蕾絲裙的女孩。她跌坐在地上,腳踝不正常
地扭著,似乎是在之前的踩踏事件中受了傷。男人聽見女孩的哭聲,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便對林槐道了聲歉,向女孩的方向走去。
林槐想了想,跟在了男人的身後。他偷偷地捉起自己的腳踝扳了扳——在剛才的推搡中,他的腳踝也踩得有些錯位,好在,只是歪了一點,用手輕輕一扳就能回來。
這個看起來儒雅隨和的男人在林槐的眼中,充滿了古怪。
在所有人都在驚恐逃竄時,這個男人卻冷靜地站在背靠立柱的位置——一個不會被人踩踏、不容易被人擠走的位置。他甚至來得及伸手,扶住了差點摔倒的林槐——然後又在兩人素不相識的情況下,主動與他搭訕對話。
方才在立柱那邊談話時,林槐注意到,這裡的確是個很好的位置。
一個能完整地、觀賞到噴泉景觀的好位置。
“我可不相信有什麽巧合。”林槐輕輕道,“哼,這個人的背後,肯定有鬼。”
盡管楚天舒叫他回賓館去等他。但林槐顯然不打算遵從對方的意願。比起縮在賓館裡,林槐更想要怒放的生命。
——當然,是怒放其他人的生命。
另一邊,楚天舒在和林槐失散後,成功地混入了前來調查的巡捕之中。他從附近的雜貨鋪裡買了個煙鬥和一根手杖,便跟著幾個巡捕抵達了噴泉的中心控制處。
“……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十幾年了,這座噴泉從來沒有出過錯。您是知道的,本傑明先生是偉大的藝術家,這座結構精巧的噴泉,是他的遺作,從雕像到機械結構,一切都是由他親手打造的。我們……”
“我不想聽你廢話。”大胡子巡警粗暴地打斷了他,“我隻想知道,噴泉裡的水是從哪裡來的?!”
“水窖。”工人被他嚇了一跳,瑟縮著道,“儲存水的水窖,裡面有強力的管道,將水吸入噴泉之中,不過,不過那些血肉……今天不是由我當差的,是由詹姆,你可以找他來問問……”
“不用找了。”
一個中性而懶散的聲音在眾人之中響起。巡捕們回過頭,只見一個戴著貝雷帽、握著煙鬥的人向幾人走來:“有人在機械裡做了些手腳,噴泉原本用於吸水的吸力,被增大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