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打擾了,人在公寓,剛下電梯。”
說完,他很自然地轉過身,把電梯門拉上。
他用手帕優雅地擦了擦手,微笑著從棒球帽男的全世界路過。
棒球帽男:……
……剛下電梯,然而剛剛林槐離開電梯時……他身
後,根本沒有電梯!
聯想到之前在物管室裡看見的、把自己綁起來的林槐……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
電梯顯示屏上,電梯,明明停在一樓!
“……總不會是從電梯井裡爬上來的吧。”
棒球帽男抽了抽嘴角,隻覺得自己此刻驚懼如斯。
他顫巍巍地按下電梯按鈕,下到一層去取快遞。一層還停留著來接貓的201女子,最近,她總是把寵物寄養在物管處。
銀漸層趴在她的懷裡,神態安詳。棒球帽男卻莫名在這安詳的神態中,讀出了幾分“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
棒球帽男:……
一定是我腦子出問題了。他想,貓怎麽可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林槐坐在物管室裡,神態安靜。
棒球帽男莫名地不敢瞅他,他取了快遞,和女子一起等電梯上樓。
棒球帽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物管……”
“其實是個挺好的人呢。”
棒球帽男:“啥???”
“之前他半夜在樓道裡遛狗、走鴨子步、蹲在我門下、在樓道裡練口技學小女孩的笑聲、還了解字母圈等行為,曾一度讓我覺得他是個壞人……”
棒球帽男:…………
“沒想到他人還挺好的,還幫我看貓。”201女笑著說。
棒球帽男:“……等等,只是看貓而已,就能抵消他之前的一系列變態行為了嗎?”
他看著抱著貓、從二樓走下去的201女子,嚴重懷疑她是不是san值已經清空,只會“讚美物管”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棒球帽男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棒球帽男的本職工作是一名專欄作家,主要涉及民國服飾文化研究方面。為了營造一個良好的寫作氛圍,他特意購置了許多民國時期的舊衣服,進行研究。
漸漸地,收集舊衣成了他的一個愛好。他喜歡用手撫過旗袍的面料,去想象穿過它的曾是怎樣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他也喜歡將臉貼在中山裝上,通過皮膚與面料的摩擦,去想象它的主人,去想象它背後的那段風起雲湧的歷史……
這樣變態的行為因其對男女一視同仁的態度,並不顯得猥瑣,僅是顯得他更加變態。
棒球帽男對此並不在意,文學,
總是孤獨的。
為了方便研究,他購買了很多鐵框架子,將它們一排一排地放在客廳裡。各種各樣的衣服被他用衣架掛在鐵架子上,整整齊齊,隨風飄搖,像是人流熙攘的舊上海街頭。
而他就在這樣的客廳裡碼字。
然而最近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那排衣架上的衣服,在行走。
他的家裡似乎多出了很多腳印,大大小小,像是不同的人踩過似的。棒球帽男對此總是比較粗心大意,比如他自己進屋,也常常懶得換拖鞋。因此最初他並沒有為之在意。
直到有一天,他半夜迷迷糊糊地從夢裡醒來,卻聽見客廳裡傳來了腳步聲!
是誰在客廳裡走路?
難道是小偷?!
理智驅使著棒球帽男前往客廳查看,熬夜帶來的困倦卻讓他睜不開眼睛。棒球帽男迷迷糊糊地抵達了客廳。在光線昏暗的客廳中,他隱隱約約看見似乎有幾道黑影,在行走。
大半夜的,棒球帽男被狠狠地激靈了一下。
他再次睜開眼時,看見的卻是晾在客廳裡的,一排排的舊衣。它們隨風輕輕地飄搖著,看起來像是婀娜多姿的女人。
“哦,原來只是衣服啊。”
這個夜晚的遭遇讓他起了一身冷汗。然而極度的困倦卻促使著他再次回到床上,睡著了。
棒球帽男不知道的是,在他漸漸沉入夢鄉後,客廳裡卻再次傳來了輕輕的、淡淡的……
腳步走動的聲音。
人影在客廳裡晃動著,映著慘白的月光。窗簾被吹開的地方,像是黑色大嘴的豁口。
在那之後,棒球男又有過幾次幻覺。
幻覺有時發生在他刷牙的時候,吐出漱口水的他一抬頭,鏡子裡自己的背後卻赫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白底黑梅花旗袍的女人!
女人沒有臉,垂著頭。他當即發出了一聲慘叫。
然而當他摔到地上時,鏡子裡的女人卻無影無蹤了。他回過頭,只看見被掛在牆壁上的,那件白底黑梅花的旗袍。
“應該是前幾天收到的,上面有汙漬,拿過來洗……忘記拿出去了。”
他松了一口氣,將旗袍放回鐵架子上,把它和其他的衣服放在一起。
諸如此類的幻覺出現了很多次。有時是在窗玻璃中,有時是在驀
然回首時。他常常在猛然間看到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一件衣服。
這種事說來也很好笑。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幾件衣服嚇得不成樣子。更何況他本來的研究項目就是民國服飾。因此棒球帽男也未把此時向其他人提起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