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頻道裡傳來的是類似鋸木頭的聲音,單調而枯燥地重複著,像是有生了鏽的鋸子不斷在某種木材……又或者是某種骨頭上拉拽。在
林槐跳過這個頻道時,他清晰地聽到了像是某種渾圓的球體被鋸下、隨後“咚”地一聲落地的聲音。
林槐:細思有趣極。
第三個頻道裡傳來的則是水滴下的聲音,一滴一滴在地面上發出“啪嗒”的聲音,由遠及近。在一滴存在於現實中的、濕潤而粘稠的液體從天而降、滴在林槐的劉海上前,林槐調頻到了下一個頻道。
在第七個頻道時,林槐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聽見的聲音。
物體在地面拖行著爬動的聲音。
爬動聲窸窣,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林槐將收音機放進自己的帽兜裡,對楚天舒道:“我們走吧。”
楚天舒瞥了他一眼,彎下腰整理林槐胸前的蝴蝶結。他把蝴蝶結系好,然後捏了捏蝴蝶結上那張蒼白又可愛的小臉,聲音慵懶:“你打算做什麽?”
“秘密。”林槐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而小巧的牙齒。
林槐和楚天舒的腳步聲在迷宮中回蕩,一直陪伴著他們的,是收音機裡那東西摩擦爬動的聲音。在拐過一個拐角時,林槐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楚天舒問他。
“噓。”林槐說著,漆黑的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光,“你聽……”
他把收音機從帽子裡掏出來,遞給楚天舒:“收音機安靜了。”
“收音機已經不再發出聲音,但那東西在地面上攀爬摩擦的聲音還在持續……”楚天舒眯了眼。
他下意識地將林槐刨到自己的身後,右手握緊了從系統包裹裡取出來的寒光閃閃的扳手:“我去看看。”
“不用看了,我剛才回頭時看到了。”林槐抓住楚天舒的衣角,“有個女鬼趴在地上,一直偷偷地跟在我們身後爬呢。”
楚天舒:……
他歪著頭,沒放開扳手,另一隻手掏了掏耳朵,一臉迷惑:“……你召喚女鬼出來幹什麽?”
林槐:“她全身上下都是血,一路跟蹤著爬來,滿地都是被她拖出來的女鬼標配長長血跡……”
楚天舒:……
林槐:“就讓她用自己身體拖出來的血跡,來替我們標記走過的道路吧。”
楚天舒“……”了一下,對他比了個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讚美道:“服!”
他將扳手收回了系統包
裹裡——那扳手是他從系統轉盤裡抽出來的,算是個對付厲鬼的神器,每次他把那東西摸出來,林槐都不愛靠近他。臨要走時,楚天舒又道:“萬一她發現我們是在玩弄她,不肯跟著我們了怎麽辦?”
“那就把她打死。”林槐和善地說著,“拖著她的屍體走——她的屍體裡,也該有血吧?”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清晰地感覺到拐角背後的女鬼似乎顫抖了一下。
楚天舒:“……要是這隻女鬼的血被用完了呢。”
林槐毫無同情心:“收音機能召喚出來的鬼多得是,那就再召喚一個。”
在制定了依靠可再生鬼能源標記路徑的策略後,兩人再次心滿意足地上了路。林槐將收音機扔進自己的系統包裹裡,突然想起了那個將這台收音機賣給他的玩家。
那個玩家名叫杜徹,在遊戲裡是出了名的倒霉。在遊戲轉盤裡,運氣好如楚天舒者能抽出扳手,運氣不濟如林槐者雖然抽不出此等對鬼神器,但也能抽出許多盡管沒什麽用但偶爾也可以用來拍腦袋和墊腳的磚頭來。而這個玩家就很不一般了——他總是在遊戲裡抽出附帶厲鬼的黑色或者紅色道具,幸運,卻害人害己。
不過幸運的是,他遇見了一個像自己這樣舍己為人的好玩家。林槐想著,嘴角露出了樂於助人的微笑。
之前在中級場營地交易時,杜徹就提到過自己只差幾十經驗就能進入高級場了,因此他和林槐的這次交易也是他在升級場之前最後一次在中級場營地的清倉大甩賣。他們原本約定在林槐再次通關後——假如兩人都還活著,就通過系統空間裡的郵件系統進行聯系,杜徹也會給林槐發來自己新獲得的“好東西”的清單。可惜在上次通關春雨公寓副本之後,因黑影的出現,林槐走得相當匆忙,別說是查收杜徹的郵件,就連自己多余的積分也沒來得及消耗。
‘等這次通關楚天舒的副本之後,我大概就可以直接升入高級場了。’林槐想著,‘到時候再在高級場營地和杜徹見一面,看看他手上有沒有什麽新的好東西……’
心裡這樣想著,林槐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瞟過了身邊的鏡子。偶然間映入眼前的場景,讓他心
中一震!
鏡子中,楚天舒站在他身後,正一臉陰鬱地盯著他!
他的目光陰冷得讓人心中發寒。林槐立刻回頭看向楚天舒。
“怎麽了?突然回頭看我幹嘛?”
見他猛然回頭,原本站在他身後無所事事地研究轉角處女鬼爬行軌跡的楚天舒低頭看向他。他的臉上滿是最不經雕飾的茫然與訝異,全然沒有鏡子裡他的臉上曾出現過的神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