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兩側立著的並非水泥又或者磚瓦的牆壁,而是一面面鏡子。這些鏡子極高,聳入雲霄,林槐往上看去只能看見一片如他來時所見的霧氣一般的白色煙雲。兩邊的鏡子裡均映著兩人的身影。當林槐轉頭看向一面鏡子時,鏡子裡坐在獵裝美人身上的小紅帽,也轉過頭來看他。
林槐數不清鏡子的數量
——每一面能映照到他的鏡子裡,都映照著他和楚天舒的身影。一時間,仿佛有成百個他正位於這個空間裡,而空間的大小也因此變得大而無垠,讓人只看過去一眼就頭暈目眩、找不到應該前往的方向。他回頭看向自己的來處——他來時的道路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許多鏡子,與鏡子裡回頭看向這面鏡子的他。
這個空間實在是古怪而隱秘。林槐一時間感覺自己仿佛在被無數個人所窺視著一般——而窺視他的人,則正是他自己。
“喂,”他拉了拉楚天舒的頭髮,“把我放下來吧。”
楚天舒松開了手,林槐於是便順暢地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他落在地上,裙擺飛起,像是一朵紅色的花。他腿上的小短靴的跟也敲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鏡面空間裡,無數朵紅色的花也在此時落到了地上。
“我們得想想辦法……”林槐剛回過頭,就看見楚天舒正面對著一面鏡子,伸出右手,他五指張開,掌心距離鏡面還有一段距離,皺著眉,似乎在沉思什麽。
林槐噠噠地跑到他身邊來,揚起下巴看他:“你發現什麽了嗎?”
楚天舒沉痛地說:“我發現……”
“……我發現,這裡的鏡子,好像沒辦法被收進包裹裡,你怎麽跑了!回來!”
噠噠嫌棄著跑開的林槐又跑了回來——其原因當然是楚天舒一把拉住了他鬥篷的帽子,把他拉得向後一個趔趄。被命運扼住咽喉的小紅帽很不滿地輕輕踹了楚天舒小腿一下,楚天舒隻好蹲下來,小心地把小紅帽胸前的蝴蝶結系好。
“走吧,我感覺這裡怪怪的。”不知怎的,這些鏡子給林槐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他看著滿世界的鏡面,如此道,“咱們從這裡走出去,去找那個綠帽子魔女……”
不知怎的,他感覺自己在說出綠帽子魔女這句話時,忍不住打了個被人在背後說壞話時的噴嚏。
林槐心念一轉,開啟了逆言靈的能力。楚天舒也瞟了一眼兩側的鏡面,對他點了點頭。
“抓住我的手。”楚天舒向後伸出手來。
林槐剛要抓,就聽見楚天舒道:“要是你太矮了,抓大腿也行……”
林槐:……
楚天舒再次
被輕輕踹了一腳,這次不是在小腿,而是在腰間——林槐專門抬起腿來踹的,甚至為此差點劈了個叉。
兩人手牽著手在走廊裡行走。走廊的地板似乎是某種潔白而堅硬的玉石,非常乾淨,上面看不出任何曾使用過的痕跡。
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特性是非常光滑——光滑到林槐走起來時都帶著一點小心。要是換了一個粗枝大葉的人,非高級玩家,只是大大咧咧地走在上面,搞不好都會腳一滑跌一跤、又或者劈了個叉。
楚天舒牽著他直到T字型路口,思索了一下,問林槐道:“你身上有硬幣嗎?”
林槐:?
他身上還真有幾枚金幣——那些金幣,是在他正當防衛不小心弄死獵人時,從他的兜裡找來的。
林槐對於自己正當防衛的行為供認不諱、且毫無愧疚之心。他停下腳步,從包裡找出了那幾枚金幣:“有,有個人想殺我,我就順便把他殺了,然後從他的包裹裡得到了這幾個金幣。”
楚天舒接過金幣,欣慰地道:“乾得漂亮。”
他把金幣放在手心裡,拋了拋。林槐忍不住虛起眼來:“喂喂,你拿金幣是要做什麽?用來投擲看正反面來決定命運的方向嗎?”
楚天舒哼哼地笑了:“理論上來講,正面和反面出現的概率是相等的,各自是二分之一。這是一個玄學的預言家行為,我怎麽會用玄學來決定我命運的方向呢?”
林槐:“那……難道你要把金幣扔到地上,然後像一個童話裡的公主一樣跟著金幣活動的軌跡奔跑嗎……”
楚天舒:……
“讓我們科學一點。”他敲了敲對方的腦袋。
林槐抱住自己的腦殼:“我們現在是在被扭曲的童話裡。”
“其實,也差不多。”
楚天舒蹲下身來,他把自己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像是要和大自然共享快樂。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手心裡那枚金幣,將它以一個絕對靜止的姿勢,立在了走廊裡。
林槐:?
他不是很懂楚天舒這個行為的目的,只能也蹲下身去看。
原本靜止在光滑地面上的金幣,緩緩地動了起來。它漸漸地滾向了T字型路口的一個方向,先是有了一點初速度,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
快……
在它即將滾向另一個方向之前,楚天舒伸出手來,把它捏在掌心裡。
“我們走這邊。”他站起身,用下巴指著背向金幣方向的位置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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