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也道:“是哦,以後得好好報答他。”
走在最後的廖觀聽著他們的對話,隻覺得身上又出了一背冷汗。
剛走上村莊的小路,季南泉便覺得背後一涼。
或許是臨近入夜,江村荒涼的街道上不見人影,只有呼嘯的風聲,和被風卷起的落葉和黃沙。兩側的建築,也是十足的荒涼。深黑的爬山虎爬在牆壁上,黑洞洞的房門緊鎖著,讓人不能知道其中內容。
眾人越往村裡走,天上越有細細的雨絲飄落下來,風聲,雨聲,葉聲,一時卷挾了所有人的聽覺。
那風聲淒厲,隱隱約約,還混淆著犬類的嚎叫。嚴楚楚盯著兩邊的土房,搓了搓胳膊:“這地方真邪門。”
“對,尤其是這風。”廖觀小聲說,“簡直是冷到了骨子裡……”
他不說,眾人還以為這是錯覺。他一說出來,眾人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明明是大夏天,這風卻吹得骨頭縫裡都在發冷。
阮恬走在人群中間,或許是氣氛的緣故,她的神經一直被繃得很緊。她帶著點神經質般地打量著四周,在她的疑心下,就連風吹草動都變成了鬼影幢幢。
其他幾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天色快要完全黑下來了,他們無心觀察四周,就算觀察,也是帶著十足審視的態度。
“趕緊到有人的地方去吧……”廖觀咕噥著,“這個鬼地方……”
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走在倒數第二位,手握鋤頭,還在嘀嘀咕咕的兩人。
楚天舒:“你看這棟房子不錯,三進三出,山景別墅,修它的人估計是村裡最有錢的。”
林槐:“有道理,我們今天就住這裡吧嘻嘻。”
楚天舒:“這家晾了好多香腸誒。”
林槐:“今晚在這家吃飯吧。”
楚天舒:“這家的狗子好可愛,衝我們叫得好大聲。”
林槐:“一會兒找這家屋主借來玩幾天。”
楚天舒:“你剛剛不是說再也不理我了嗎?”
林槐:“你皮又癢了。”
司機走在他們前面,聽著嘀嘀咕咕的兩個人,隻覺得整個人的心都很累。這兩個人似乎完全沒有自己在副本裡的自覺,一個興致勃勃,
仿佛以為自己到了農家樂,另一個全然不覺得自己是外人,簡直像村霸進了村,看什麽都覺得是自己家的產業。
不過看這兩人一個把npc帶走當道具玩、一個敲骨吸髓連汽車的油箱都不放過的德行……會把遊戲玩成一對村霸進了村,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們在後面磨磨蹭蹭地幹什麽呢。”嚴楚楚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快點兒,我聽到人聲了。”
空氣中隱隱有吹吹打打的樂聲傳來,混雜著悲哀的哭泣聲,和行進的腳步聲,幾個人聽見聲音後,彼此望了望,向著發出聲音的那條路跑了過去。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堪稱寬闊的大道,兩側三五成群地站著或是看熱鬧的村民。他們或是牽著小孩的手,或是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唯一不變的是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混雜著恐懼和獵奇的表情。
“今年第三個了……”
“都是孽,都是孽啊……”
“嗚嗚……嗚哇,媽媽我怕……”
“你怕什麽,又不是咱家乾的,就是輪,也輪不到咱家頭上!”
最後說那句話的,是一個中年發福的女人,林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被村人們所矚目的,是一具木質的棺材,被四個人抬著向前,前前後後,走著稀疏的下葬隊伍。棺材前方的四個人兩個撒著紙錢,兩個奏著哀樂,其後則跟著哭喪的隊伍。
說是隊伍,其實也不過是稀疏零落的幾個人罷了,為首的大約是死者的妻子,牽著孩子悲傷地哭泣著。其後的幾個人或許是死者的親戚,臉上或重或輕地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悲哀。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空靈縹緲的哀樂聲,悲傷克制的送靈氣氛,讓即使只是路過的玩家眾人也不由得肅穆了起來。感受力較強的阮恬,甚至也紅了眼圈。
她低著頭啜泣了兩聲,旁邊的程辛看見她難過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就算他死了,他的靈魂也會與家人同在的。”
阮恬:“嗯,謝謝你啊。”
旁邊的楚天舒聽到他們的對話後,虛起眼道:“你們不覺得在這裡說這種話顯得更恐怖了嗎……”
嚴楚楚原本在安慰阮恬,聞言怒視著他:“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沒有
同情心嗎?”
楚天舒聞言,閉上眼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念念有詞道:“善哉善哉,願施主早日投胎,阿彌陀佛。”
嚴楚楚:……
這邊林槐看著漆黑的棺材,不知為何,居然感覺眼睛一時有些刺痛。
他輕輕地咦了一聲,剛想用心去看,卻在下一刻,感覺自己的靈感有所觸動。
——上一次有所觸動,是在明華中學裡,看見許遲。
他向著靈感被觸動的地方看去,只見漆黑的小巷裡,站著一個青色襯衫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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