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來,你偏要抓我來。”林槐在他耳邊低聲說, “那麽,我來了!”
顧北辰身後的, 屬於他自己的影子在那一刻沸騰起來。從影子中鑽出來的, 是另一個深紅的人影。他咧著嘴,狠狠踹了顧北辰一腳!
這一腳直接把顧北辰從原地踹到了電線杆上。強烈的撞擊讓他頭暈眼花,正當顧北辰還揉著腦袋呼痛時,他換了一個方位的、屬於本人的影子裡又鑽出來同一個深紅的人影。
“不好意思, 剛剛踢得不準, 畢竟現在我眼瞎了嘛。”林槐用瑩白的指尖扯了扯自己的右眼皮,“喏, 你剝奪了我的視覺。”
深紅的人影睜著無神的雙眼看他,他拍了拍他的臉, 接著,他大笑著以射門的姿勢,將他又踹到了另一邊去!
“拍皮球,拍皮球,一個兩個三個, 拍皮球……”
他似乎心情大好,篡奪了某個小女孩鬼的台詞,並哼著她的兒歌。血紅的身影永無休止地從他的影子裡鑽出,並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從這邊踢到另一邊。他動作優雅、射門有力,每一次都保證出現在顧北辰剛剛停穩的位置。在他極快的速度下,顧北辰甚至完全沒有辦法使用能力進行反抗。
他被踹得頭暈眼花、鼻青臉腫。挺拔的鼻子磕到了粗糙的牆壁上,鼻血汩汩流下。
他看起來像一條五內俱焚的死狗。林槐這才從他的影子裡鑽出,不知不覺間,他全身的衣衫再度變得深紅。
他用腳尖踢了踢顧北辰的臉,問他:“死了沒?”
顧北辰自然是不能回復的。他吭哧吭哧喘著氣,瞪著血紅
的眼。林槐於是蹲下來,用兩根細長的手指扣住他的眼眶:“別這麽看著我啊,我會忍不住把它……”
“挖出來。”
他的手指一點一點使勁,尖利的指甲刮在顧北辰的眼球上。顧北辰難以自製地尖叫著,他毫不懷疑此人真會挖出他的眼珠。
在壓力即將爆表時,那人停下了。
“騙你的。”他在顧北辰的耳邊低柔地說著,“你這雙眼睛也不是寫輪眼,我挖了也沒用,還佔地方。”
說著,他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歪頭看向顧北辰:“你身上流的血還沒有那個女生多嘛——對了,有了!”
他像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高興地眯起了眼:“送你點東西吧。”
顧北辰眼睜睜地看著他左手一揮,拉出了一個皮箱。接著,他蹲下,將皮箱打開,裡面一摞一摞,都是綠色的冥幣。
“因為系統‘不允許攜帶任何財物’的提示,在進入本次遊戲前,我就兌換了很多冥幣,以備不時之需……原本是想用來騙錢和嚇人的,比如在午夜乘坐出租車時扔下一張給繞路的司機什麽的,沒想到,”他笑了,“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用。”
紅衣的年輕人一疊一疊掏出所有鈔票,哼著歌,點開,並將它們灑在顧北辰的身上。他踮著腳尖,像是給人獻花的少年,又像是婚禮上為新娘撒花的花童。
然而他撒的卻是綠色的鈔票。這場面浪漫荒誕又美妙,像是某個磕了藥的編劇在失戀的情況下寫出來的話劇。張明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荒誕的一幕,並困惑這堆鈔票是他怎麽搜刮來的。
最後,林槐停下,行了一個禮,像是變魔術似的,對著顧北辰道:“你看這一堆鈔票,像不像玫瑰花?”
“你——”
“停,先別說話。”林槐笑得眯起了眼,他將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歪著頭,頗有點故作天真無邪的意味。
“砰。”
當楚天舒趕到林槐的犯罪現場時,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把他帶回去吃吧。”林槐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紅衣,雙目無神地撫摸著顏息的頭頂,“省著點兒吃……”
顏息用力地點了點頭。
楚天舒:……這是什麽單親爸爸帶著孩子撿垃圾吃的場景。
這個場景讓他有一種想要拉二胡的淒涼感。接著,白光一閃,顏息連同顧北辰的屍體,一起消失在了場地中。
林槐將白卡收回包裹,瞪著無神的雙眼,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他看起來極為淒涼貧窮。楚天舒看他身上沒有傷痕,松了一口氣:“你怎麽了?”
林槐:“瞎了。”
“不過是暫時的。”他捂了捂自己的眼睛,“顧北辰的技能,視覺剝奪……應該一個小時之後,就能恢復了。”
“剛才那個是……”
“我的一個小弟,和顧北辰的技能是同源的。”林槐無神道,“我把顧北辰扔給他吃了。不過他可能,要消化一段時間……”
“所以還真的是單親爸爸帶著孩子撿垃圾吃的場景嗎……”
“嗯?”
“沒什麽,”楚天舒迅速道,“我扶你。”
“嗯……”
林槐看不見眼前的景色,整個人都依靠在了楚天舒的身上,借著身體的觸感行走。一路上兩個人磕磕碰碰,並不同調。
兩個人就誰到底是磕碰的根源這一問題又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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