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小聲點。”男人抱住瀕臨崩潰的女人,“別讓小鈴聽見了。”
母親的啜泣仍舊在客廳裡回蕩。小鈴站在走廊上,銀白的月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小小的身影上。
她第一次地,感覺到了月光的重量與“悲涼”。
“……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男人壓抑的聲音,從客廳裡響起。
“什麽辦法?”女人急切地詢問。
“上去,到‘家園’去。”
“你瘋了,那是叛逃!”
“……可那又如何?你也不想讓小鈴到那種地方去吧……”
……
“……有一條路子可以走,而且官方也並沒有設下太多路障,等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這一路上很安全,不會有太多的危險……”
父母的討論聲越發低沉而急促,小鈴聽不懂他們的討論內容,但她知道,這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很憂心,讓父母不惜為此放棄了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的事。
‘是我做錯了什麽嗎?’她有些迷茫地想著,‘是我做錯了什麽,所以讓爸爸媽媽這麽擔心麽?’
‘是因為我不聽話,沒有做一個好孩子,所以爸爸媽媽才會半夜吵架麽?’
她這樣想著,落地玻璃窗,卻被風吹開了。
一陣夏風
,順著窗戶吹了進來,拂起白紗製的窗簾。窗玻璃的另一邊,是另一戶人的家。
小女孩記得,母親說另一戶人家裡,似乎也有過一對紅頭髮的雙胞胎女兒,但後來,她們雙雙被帶走,被父母送入了療養院。
她會知道這些,是因為一個多月前,其中一個女孩被送回了這裡——以骨灰盒的形式。對她避之不及的父母極為厭惡地,將那個盒子埋在了院門之外,甚至沒有給她立下一個墓碑。
她上前踏出一步,隱隱約約地,她看見夜色中,似乎有一個人正站在一個深坑旁,用手拾起了什麽東西。
他身材高挑,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紅色西裝,頭上則戴著一個高高的禮帽。禮帽遮住了半邊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一陣風吹過,小女孩披散在背上的長發,隨著飄落的花瓣,一同揚起。
“你……”
半開的玻璃窗外,出現了另一個青年。他穿著松松垮垮的黑色西裝,領口敞開,衣角也並未扎進西裝褲裡。他的頭上戴著一個長著長長兔耳朵的,白色面具。
月光下,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和穿著兔子拖鞋的小女孩對視。
“噓。”那個人伸出一根長長的手指,“小聲點,別讓其他人知道,我們來了這裡。”
小女孩點點頭。
“你是一個好孩子。”
一顆包裝精美的糖果落在小女孩的手心裡,她抬起頭,看向戴著高帽子的青年:“你是誰?”
“我是只在三月發瘋的兔子。”青年說。
“那……他呢?”
“他?”戴著兔子面具的青年看向正從深坑裡拿出黑色盒子的另一個人,面具下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起來,“他是寫字台。”
“……為什麽?”
“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瘋子。”
“再見了。”兔子面具的青年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下次一個人在家時,可不要隨便和路過的怪叔叔搭話了,當然,像我這麽英俊瀟灑的除外。”
說完這話,他打了個響指,一陣風吹過。小女孩再度睜開眼睛時,眼前的院落,已經空無一人。
只有躺在她手心的糖果在向她證明,這一切並非一場夢境。
回到地面的路上,林槐向楚天舒虛起了眼
。
“剛剛挖完坑後,你一個人跑到那邊去幹了些什麽呢?”林槐靠在隱形飛船的椅背上,盯著正在駕駛飛船的人的側臉。
“看到一個小女孩似乎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楚天舒說,“所以過去教育了一下她……”
“嘖,我看見你給她糖了。”林槐看了眼楚天舒的衣兜,“想不到你這個人還挺有愛心……還是說你是個蘿莉控?”
“深更半夜,小孩子不去睡覺,反而和路過的形跡可疑的怪叔叔聊天,是很容易被拐進奇怪的傳銷組織的啊。”楚天舒說,“所以我給了她一顆從系統轉盤裡抽出來的超酸辣怪味糖果,希望她在被酸到嚎啕大哭、辣到在地上打滾的時候,能夠好好吸取這個教訓,不要在晚上和自己不認識的私闖民宅的怪叔叔說話——即使對方英俊瀟灑還戴著賣萌的兔子面具……為此,我不惜用童話做出了美好的包裝……”
“你……”林槐在短暫的震驚後,露出了相當鄙夷的表情,“你只會給人留下童年陰影吧喂!嘖,果然啊,不愧是神邏輯的你……”
“……針對第二個問題,”楚天舒拉高了手柄,“比起蘿莉,我更喜歡有思考有行動力的、張牙舞爪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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