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任秋痛苦地捂住了腦袋,然而扭曲的人臉,卻不斷地從他的後腦杓凸顯而出。他徒勞地伸著雙手,試圖將人臉按回去,最終卻只能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嗚咽。
“任秋……?”
應夏向他一步步走來。原本還在痛苦掙扎的任秋,終於從喉嚨深處發出了聲音:“出去,它想出來了……”
“它……它很餓……”任秋哽咽著,“它想吃東西……”
他捂著喉嚨,發出一聲聲乾嘔。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和燒灼感裹挾了他的神志。
他拚盡全力想與體內的厲鬼對抗,最終,卻潰不成軍。
應夏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那熟悉的怪物從地上站了起來。“它”搖晃著腦袋,在巡視了一圈後,目光,最終釘在了自己的身上。
“餓。”他聽見那張臉通過任秋的喉嚨發出的,詭異而古怪的聲音,“餓。”
他本該非常害怕,然而在被“怪物”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時,應夏突然一點也不害怕了。
那些被“怪物”吃掉的人,也是這種感覺嗎?
……但是。他想著,吃掉我的人不是怪物,而是任秋……
如果這樣就能夠讓他多活一天的話,我……
“任秋。”他輕聲說,“來吧,把我吃了吧。很抱歉,以後再也不能幫你了……”
那隻怪物沒有再動作,是在猶豫嗎?還是……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應夏最後一次望了一眼天空。他想,這樣的夜裡,會有很多飛機飛過頭頂吧?
只是可惜他跑了那麽久,卻從來沒有從這裡,跑出去過。
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到了他的臉上。應夏模模糊糊地想著,這到底是他的血,還是他的眼淚?
下一刻,
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都不是,”林槐說著,一把將手裡的怪物提了起來,“是我褲子上的泥水。”
應夏:……
應夏抹了抹臉,站起身來,一臉懵逼地看著林槐將手裡的任秋按在地上。林槐好不容易用一卷繩索將鬼物綁住,接著,對著鬼物的臉狠狠啐了一口:“吔屎啦你。”
鬼臉:……
“你……”應夏不知所措地看著林槐,林槐見他這副模樣,翻了個白眼:“怎麽,我沒死,你很失望啊?”
“不是……”應夏低下了頭,“你為什麽過來……”
“我要是不過來,你就成功為任秋獻上心臟了。”林槐冷笑道,“你好好看看你眼前這個東西。”
說著,他掐著應夏的下巴,把他拖到任秋旁邊來:“你好好看看,這個後腦杓上的人臉,三白眼,整容失敗的鼻子,兔唇和齙牙,還顏藝,到底哪裡像你認識的任秋了?被他吃掉,你在想些什麽呢?!”
應夏:……
在人身攻擊完眼前的醜臉後,林槐隻覺得全身舒暢。接著,他看向應夏:“我剛才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啊?”
“憑什麽只能玩家殺nppc殺玩家,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林槐語氣真誠道,“所以我決定,搞一個新玩法。”
應夏:“……什麽?”
“那就是站在boss這邊,把邪惡的npc都解決掉。”林槐扳了扳手指,“讓我算算……王家五口人,05號中年男人,還有那個為虎作倀的牛鼻子老道……加起來,是七個人。對了,那個杜小冉只是因為看到了任秋的真面目才被加進名單的吧?那就不算上她。”
接著,他拍了拍應夏的腦袋:“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從明天起,我們的目標便是進攻清虛觀,拿下王家人。天涼了,是時候讓王氏破產了。”
應夏:……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應夏問道,“明明你是玩家,和我們……”
“因為我本來就是來玩遊戲的啊。”林槐笑眯眯道,“玩遊戲不就是為了好玩麽?而且……”
他看向應夏。
“是什麽給了你我是個正派的錯覺?”林槐說,“墳頭蹦迪,打劫勒索,暴打道士,消極怠工……難道還不足以讓你覺得我是一
個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嗎?而且……”
“誰說玩遊戲就一定要站在人類的視角?”他涼涼地說,“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跟著別人的指示來做事。像江村這樣法治落後,富商橫行的地方,光是出現在我的眼睛裡,都很礙眼啊。既然如此——”
“就把他們一起,當做第二個任務裡的禍首,消滅掉吧。”
說著,他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應夏似乎也被他明亮的笑容所感染。好半天,他才問道:“說起來,另一個人呢?”
“嗯?你說楚天舒?”林槐說,“你不用擔心他,他擋下了所有人讓我先走。以他的實力,肯定沒有問題的。”
他篤定地說著,應夏看他信任滿滿的模樣,也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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