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到門前,一陣陰風襲來,門關過來發出“砰”的一聲,可剛才門前分明是沒人的,溫召嚇得要死,看周圍婆娑的樹影,整個人都不好了。
“牛……牛二?”溫召隻認識牛二,此時也隻喚他。
“二娃子?”
溫召是知道牛二慣會裝聾作啞,凝神屏氣,然後罵道:“牛二,是不是你?你敢嚇唬我,我……我跟你沒完!”
還是沒人應聲,溫召急了:“牛二,你個大傻子!”
“哎喲”一聲,溫召再次被上面丟下的東西砸了一頭,仔細看是跟剛才一樣的樹枝,溫召一抬頭,就見人一臉冷漠的望著他,果然這混帳一開始就在,故意捉弄他!
霍桑知從樹上跳下來,掠他一眼:“心裡有鬼的人才怕鬼。”
說完也不管溫召,就甩袖往屋子裡去,溫召急急跟上去,又瞧不清路,霍桑知就瞥見他直直朝著門壁撞去,頓了一頓:“你瞎嗎?有門不走偏要去撞牆?”
“嘶!我看不清啊,你不幫我還說風涼話!”溫召捂著鼻子痛的嗷嗷叫。
霍桑知扳著臉,又想到他內力深厚,五感本就比常人來的敏銳,夜裡自然要比溫召看的清楚些。
“過來。”他說。
溫召上前去,本要挽著他的手臂,沒曾想霍桑知兩指擰開他的手,隻牽了一截袖子給他:“攥著這個。”
溫召:“……”
夜裡到底是一起睡的,門外寒風呼嘯,樹梢上哪有兩個人一起睡熱乎?
只是霍桑知被身旁熟睡又纏上來的身體弄得煩躁,還不如出去吹冷風,想推開入手盡是軟糯的細膩,竟是哪裡都不好下手,何況推開這人又纏上來——
夜裡他看著睡得一臉恬淡無邪的哥兒,視線複雜,他到底知不知道,上一個敢這般往他跟前湊的人已經被他掐斷了脖子扔去喂狼?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兒,不僅纏上來,還抱著他咂嘴,嘴裡囈語道:“唔唔,燒雞,好吃……”
“……”霍桑知徹底沒了脾氣。
第十二章 觸人讀心+回憶
那年大雪紛飛,他們被三千禁軍追捕,不得不躲進赤陰山上,父親薄弱的肩膀負著他,不停的負氣攀爬,隻記得一路走過的大樹粗壯高聳,遮天避雲,前路漫漫沒的盡頭。
終於父親支撐不住一個蹣跚倒在路上,雙手雙腳磨破,但傷的最重的還是父親箭頭幾乎刺穿背脊的兩支利箭,他靠在石頭上喘息,鮮血染紅了大片的衣服。
“桑兒。”他喚,眼神有些迷離,年幼的孩子打了個滾爬到他身邊:“父親。”
男人摸他的頭髮,嘴角一笑:“好孩子,爹走不動了,他們要抓的是我,你瞧見那條山路沒有?一直往前走就是寒霜洲……”
孩子搖頭,一聲哭腔:“我不,要走一起走!”
“爹不成了,你走,你活下去才能去找弟弟,找到他後,就在此地隱姓埋名,聽爹的話,一輩子不能踏出寒霜洲,這裡安全,朝廷管不到這裡來,不用為我報仇,那樣活的不痛快,你爹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我輸了,不怨誰……”
幼年的孩童眼裡擒著淚,當時他非常不理解,為什麽這世上的人總喜歡說反話。
父親心中分明是恨意滔天,不甘憎惡,若是有朝一日逆風翻盤,定要殺上九天,一洗雪恥,那之恨,刻苦銘心,讓人寒顫,與他嘴上風輕雲淡的話完全不同。
霍桑知自小就有觸人讀心的本事,那時盡是茫然無促,全然不能分辨父親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直到清瘦的男人在寒風中閉上眼,手中的大手逐漸冰冷僵硬——
幾聲鳥叫,天空翻起白肚,霍桑知猛地衝噩夢中睜眼,汗水打濕了衣服,他心境寒涼,竟是好一陣子才分清自己不是在那大雪山上,而是破舊的茅屋中。
身邊有道暖意的軀體,不斷把他拉回現實,霍桑知因他的重壓做了這許久不曾做的噩夢,又因他回到現實,一時間是氣是怒,已經分不清了,只是一手打開攬在他腰上的手,那哥兒本來睡在床沿上,這一推,竟然徑直滾下床去——
“哎唷!”溫召臉先著地,摔了個狗吃屎。
“牛二!”他爬起來,大怒,無奈床上的青年一臉風輕雲淡,已經坐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你自己看,你壓崩我的傷口了。”
溫召乍一瞅見他胸門口的殷紅,頓時噤聲,所有怒氣都化為一個關心:“沒事吧?”
怎麽又崩了?是紙糊的身體嗎?
其實傷口昨晚就崩了,霍桑知擱著樹上躥下跳的,沒有一個病號的樣子,他這樣隨心所欲,恐怕再養兩個月傷口都不會好全。
溫召不知緣由,隻以為是自己壓傷的,就有些內疚:“你武功那麽好,是怎麽傷的這麽重的?”
霍桑知挑眉,他道這人是鐵焊的口,不會多問呢。溫召一朝沒管住好奇心,迎著霍桑知打量的目光,就紅了紅臉:“我那會是跟你不太熟,所以沒問,但你要是不說就算了,反正有些事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你只要沒去幹壞事,不會牽連到我頭上來,我就當不知道。”
霍桑知對他坦然的心思還算滿意,就點點頭,故意侃道:“你都說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所以我還是不告訴你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