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一關,當真是求救無門。
更何況,哪個本事這麽大,敢從首輔手底下救人。
謝沂堵住了他的所有去路,言笑晏晏:“怎麽不繼續了?”
賀蘭奚方才跑得快,卻也不是真的怕了他,直至此刻也隻將其當做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沒覺得謝沂會把自己怎麽樣。聞言道:“我若繼續,你可別躲。”
“殿下大可以試試。”
試試就試試。
賀蘭奚雙手抬起,虛捧著謝沂的一張冷臉,未生出退意,反倒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喉嚨上下一滾,無聲咽了咽口水,隨後聽謝沂不無挑釁地說道:“不敢了?”
謝沂大約是真的這樣以為的,殊不知小殿下已經有了更膽大包天的想法。
賀蘭奚勾起嘴角,明媚如風:“我有什麽不敢。”
只怕你謝大人遭不住。
話音落下,賀蘭奚仰頭準確無誤銜住了謝沂兩片溫熱的薄唇。
他如願以償欣賞到了謝大人驚愕的神情,身後看不見的小狐狸尾巴愉悅地翹了起來,以至於又毫無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謝沂這回是結結實實被小殿下震住了。
意料之外的一個吻,將他們之間若有若無的那層紗撕開了一道口子,逼得他不得不正面這個問題。
賀蘭奚被推開了。
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他並不覺失落。
並且由於難得見到謝沂的窘態,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你……”
謝沂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並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縱著他了。
“這可是你非要讓我試試的。”賀蘭奚毫無負擔地甩鍋。
如果忽略掉他耳根那抹緋紅的話,瞧著就更可信了。
賀蘭奚那點為數不多的膽子到此就全用盡了,趁著謝沂心緒不定,矮身從他胳膊底下鑽了出去。
結果出了門又忽然折返,往他手裡塞了個荷包,說:“這是你替我報仇出氣的謝禮。”
怕他不收,又惡聲惡氣補充了一句:“不許丟!”
謝沂哪有拒絕的機會,隻得低頭苦笑。
荷包無需打開,隻消一聞,謝沂這個常年與藥為伍的藥罐子就知道裡面是什麽,無非是一些安神的東西。
換成任何一個姑娘家,入夜後跑到男人房裡,親了人扔下一個荷包就走,都不會有人相信兩個人是清白的。
偏偏他與小殿下在旁人眼中早就不清白了,頂多心中感歎一聲“果不其然”。
這筆債,他怕是算不清了。
第29章
興許是行宮的日子太過安逸, 進京沒幾天,一場秋雨,就令永明帝和謝沂接二連三地病倒了。
之前從無二人雙雙病倒的先例, 不論誰身體不適, 總還有個能主持大局的人。
眼下這般遇事無人決斷的情況倒還是頭一回。
謝沂也就罷了, 常年泡在藥罐子裡,隔三差五告假, 一副迎風就倒的病弱相。
可永明帝一向身體康健, 近來卻忽然纏綿病榻,久治不愈。
盡管已經到了一定年紀,但這幅病來如山倒的架勢仍是令人唏噓。
心思敏銳之人紛紛嗅到一絲風雨欲來的味道。
另一邊,皇后親自侍奉聖駕左右, 也不知究竟說了些什麽,竟讓永明帝同意了由榮王監國一事, 只是叫上了靖王在一旁幫襯。
榮王靖王各自佔著嫡長的名頭, 如今業已封王建府,行監國之職,順理成章。
但這個決定就如同一塊巨石丟進湖中,“咚”的一聲響,攪亂了朝野上下原本的平靜。
永明帝雖未明說, 但此舉其中深意, 不言自明。
他顯然是有了立儲之意。
聖旨頒下後,寧王同順國公心情如何不說, 賀蘭奚卻很是逍遙自在。
他借著探病的名義,一趟一趟的往宮外跑, 旁人若是有意見, 便說是永明帝的意思。
賀蘭奚現下膽子還沒大到敢假傳聖諭的地步, 只是永明帝近日不見人,他既有出入宮禁的自由,實在不必將自己拘束在那四角的宮殿裡。
這日,他照例出宮去叨擾謝大人,路上偶遇那位永明帝口中神乎其神的清一真人。
老道手持拂塵,衣袂飄飄,的確仙風道骨,像個得道高人。
“七殿下。”
清一真人如今風頭正盛,和他比起來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行禮問安時卻十分客氣。
賀蘭奚甚至隱約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討好。
“真人這是到父皇那去?”賀蘭奚不動聲色地笑問道。
說清一真人風頭盛絕非毫無緣由。
此次除貼身照顧的張太監和皇后之外,能進永明帝寢殿的,就只剩這位老道了。
既然遇見了,賀蘭奚少不得要試探一番。
“正是。”清一真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禮尚往來也向他問候了一句,“七殿下何往?”
賀蘭奚口中吐出三個字:“平安巷。”
清一真人神色一滯,很快又恢復正常,笑眯眯道:“原來是謝大人府上。”
賀蘭奚回以一笑:“真人算的準,果然名不虛傳。”
一頂高帽扣下,即便不是算出來的,老道也不得不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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