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視死如歸準備再勸上一勸時, 謝沂及時出現了。
“蕭將軍乃大魏功臣, 焉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請蕭將軍進來便是。”
說著,側身一讓,做了個請的動作。
誰知此舉非但沒有平息蕭寒聲的怒火,反倒更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只見他長.槍直指謝沂面門, 冷哼一聲道:“謝雲歸, 別以為你對我有恩,老子就不敢動手。”
謝沂眼睛都不眨一下, 抬手輕輕撥開槍頭:“蕭將軍何故動怒?”
“你——”蕭寒聲將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重新組織了一番措辭, “你身為臣子, 仗著自己權勢滔天, 逼迫瑞王殿下行那等……那種事情,算什麽君子!”
謝沂兩手一攤,好笑道:“我何曾君子過?”
“你……”蕭寒聲細細一想,發現還真是,一時語塞。
“何況……”
“何況蕭將軍打算以什麽身份立場來質問他?”齊思義負手從書房走出,替謝沂幫腔的樣子仿佛此前給蕭寒聲傳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蕭寒聲拿槍的手忽然之間沒那麽堅定了。
齊思義繼續咄咄逼人:“是戰功赫赫的蕭將軍,還是……瑞王殿下血脈相依的親人。”
蕭寒聲:“……”
他失了力氣一般,垂手放下手中長.槍。
賀蘭奚一進謝府,便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暢通無阻來到謝沂平日住的那進院子外。
不想才一腳邁過門檻,便聽到了齊思義口中駭人聽聞之言。
“齊大人此言……何意?”他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同樣忐忑不安的還有蕭寒聲。
他甚至不敢回頭。
“謝雲歸……謝雲歸你一定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對嗎?”賀蘭奚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謝沂。
然而在這件事上,謝沂和齊思義不約而同保持了沉默的態度。
賀蘭奚聽到“親人”二字時,聯想到蕭將軍回來後齊思義的一些古怪行為,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前世今生,他一直以為薑家滿門無一活口,可薑瀾能夠僥幸逃脫,意味著其他人也不無幸免之可能。
這個發現令賀蘭奚激動不已,他抑製住顫抖的雙手,已有哽咽之聲:“不知蕭將軍可否為本王解惑?”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聲挺拔如松的背影認命般泄了氣,轉身露出那張幾乎瞧不出昔日影子的刀疤臉。
“柒柒,我並非有意隱瞞。”他無奈道。
這一聲“柒柒”一出口,賀蘭奚再也忍不住了,像個孩子一樣哭著衝上去將人抱住:“小舅舅,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蕭寒聲這個名字,於賀蘭奚而言只是位赫赫有名的將軍,和挾天子令百官的謝沂,一文一武,維持了大魏數十年的興盛。
但他從未想過將這個名字和早該故去的小舅舅聯系在一起。
個中曲折,恐怕只有如今改頭換面的薑令秋才知道。
“此事說來話長……”
當年一道聖旨,薑家所有人都以莫須有的罪名被關進大理寺的監牢之中,而大跌眼鏡以狀元之才自請調入大理寺的的謝沂曾深夜與薑鄴密談,在行刑前一夜,用一個死囚犯調換了薑令秋。
待風頭過去,才悄悄送人前往陳陽。
誰料薑令秋心有不甘,竟半路偷偷跑了,一路北上,頂替了一個逃兵的身份,苦熬十年,成了如今的蕭寒聲。
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在北疆吹了十一年的風,原來的薑令秋早已不複存在,唯有蕭寒聲的名字,如雷貫耳。
甥舅二人抱頭痛哭,感人至深。
哭了一會兒,蕭寒聲……不,是薑令秋忽然又提起了槍。
他這會兒和外甥相認,底氣足了不少,冷笑一聲道:“謝雲歸,你誘拐我家柒柒的帳要怎麽算?”
謝沂還未有反應,賀蘭奚倒是先急了,紅著臉扒拉他握搶的手,道:“小舅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
薑令秋:“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謝沂:“我和柒柒兩情相悅。”
……是我圖謀不軌在先。
二人同時開口,將他未盡之言盡數壓了回去。
奈何賀蘭奚一臉春風蕩漾,傻子都看得出來他與謝沂關系非同一般。
而這一切,皆因謝沂口中那句兩情相悅。
薑令秋瞅了瞅他家外甥那副沒出息的樣子,隻覺牙酸,再看謝沂波瀾不驚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臉色更差了。
“你多大,我家柒柒才多大,老牛吃嫩草,你好意思嗎?”
賀蘭奚不服氣地嘟囔道:“我已經不小了……”
薑令秋瞪了他一眼。
謝沂看著被薑令秋緊緊護住的小殿下,莞爾一笑,不緊不慢解釋道:“令兄與我父親曾同朝為官,見面以‘謝兄’相稱,細細論來,我與柒柒也算同輩人。”
“巧言令色,強詞奪理!”薑令秋罵道,“口舌之爭我說不過你,但你與柒柒的事,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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