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奚在他懷裡咯咯地笑,湊到他耳邊說道:“謝雲歸,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謝沂腳步一頓,垂下眼眸,不知該不該替賀蘭奚想象中的自己辯解。
好在小殿下並不需要他的答案。
“老狐狸。”賀蘭奚靠在他肩上,嘴角漾開一抹笑,“險些被你忽悠過去了。”
謝沂閉口不言,安安靜靜做一個幻影,步伐穩健地向前走去。
賀蘭奚繼續旁若無人地嘟囔:“我做什麽選擇,同喜歡你這件事有什麽乾系?就不能貪心一點,兩個都要嗎?”
他大約真的將這一切當成了幻覺,埋頭尋到熱源,張口咬了下去。
像是在發泄著什麽。
謝沂雙手緊了緊,顧忌著前方提燈引路的方元,悶哼一聲,硬是忍了下來。
早知會攤上這樣一個大麻煩……
謝沂自嘲一笑。
也無甚區別,難不成要看著他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嗎?
怪隻怪,他欠薑家人太多。
如今故人皆逝,若守不住賀蘭奚,薑老將軍還有薑姑娘只怕等他死了也要將他踹回來,必得護住他們柒柒一世周全才算完。
小殿下此前不得已拿溫氏替凶手頂了罪,真正的幕後主使卻還好好活著。
事情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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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奚一覺睡到了午時。
宿醉醒來,頭還有些昏沉,不過他比旁人多了個好處,那就是不管醉得有多厲害,醉酒時發生的事,總還能記得些。
洗漱完記憶回籠,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湧入腦海,賀蘭奚臉上頓時熱得仿佛還醉著一樣。
他居然咬了謝雲歸一口。
並且什麽事也沒有。
賀蘭奚一時忘了,自己對謝沂做過許多膽大包天的事,至今也都還活得好好的。
“方元。”賀蘭奚叫道,“你替我去一趟文淵閣。”
“敢問殿下,去了之後呢?”方元直覺此事大抵與謝大人有關,可聽到他家殿下的話後,還是愣了好一會兒。
“你去打聽一下,謝大人脖子……是否受傷了。”賀蘭奚道。
夜晚畢竟昏暗,更別提方元壓根不敢直視謝沂,因此並未察覺謝大人身上的異樣。
今日跑了一趟文淵閣,向那裡伺候茶水的小黃門一打聽,發現謝大人脖子果然受傷了。
方元感歎殿下料事如神:“可知是怎麽傷的?”
那小黃門答:“聽謝大人同幾位來上值的大人們閑聊,似乎是被貓抓了。”
“這貓脾氣可真大。”
“謝大人也這樣說呢,不過好像還是隻沒長大的小貓,應當不妨事。”
聽完轉述後的賀蘭奚:“……”
誰脾氣大了!
怎麽就小貓了?
賀蘭奚捧著熱臉,氣呼呼地想。
等著吧,他很快……很快就長大了。
第32章
永明十七年十月初七, 皇七子賀蘭奚正式遷入長樂街瑞王府。
從瑞王府大門出發,到平安巷謝府,須得經過三條街, 當初永明帝賜下宅邸時, 誰也沒想起來兩座宅子之間隻隔了一堵牆這回事。
現如今, 賀蘭奚自個兒發現了。
“哎喲殿下,您當心點。”
方元跟在賀蘭奚身邊好吃好喝養了一年多, 整個人渾圓了一整圈, 此刻在牆根舉著雙手左右移動,生怕他們家殿下腳下一滑,從上邊摔下來。
賀蘭奚已經手腳並用熟練爬上了牆頭,回過頭來胸有成竹道:“這比皇城的宮牆矮了好一截, 能有什麽問題。”
人生在世,最忌志得意滿, 大抵老天也看不過眼, 謝府那側長年無人清理過的青苔沾了昨日雨天的水汽,滑不溜秋,壓根站不住腳。
賀蘭奚一踩上去心中便暗道不好,奈何為時已晚。
隔著一堵高牆,方元只聽得那頭一聲悶響, 隨後便再沒了動靜。
“殿下, 殿下!”
“你殿下我還沒死呢。”賀蘭奚揉著屁股站起來,表示自己還活著, “一會兒記得來謝府接我。”
說罷,跛著腳往謝沂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費這番功夫不走尋常路, 實則心血來潮想著試上一試, 若是可行, 便叫謝雲歸在這頭搭個梯子,往後見面用來掩人耳目就方便多了。
謝沂剛下值回來,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管家,說了聲“進來”,沒想到來人卻是進來炙手可熱的瑞王。
身邊未曾帶個人也就罷了,走路竟然一瘸一拐的。
謝沂面露不虞:“怎麽傷的?”
賀蘭奚一愣,隨即擺出一臉苦相,委屈道:“還不都怪你家的下人躲懶,沒人去的偏僻角落也不曉得打掃,害得我滑了一跤。”
“什麽角落?”謝沂聽他說來,覺得有些不對。
賀蘭奚:“自然是緊挨著王府的那面牆。”
緊挨著……
謝沂一瞬間明白了小殿下受傷的前因後果,一時間不知該感慨他心細還是膽大。
“臣叫人去拿些藥酒來。”
賀蘭奚一笑:“謝大人親自替孤揉嗎?”
謝沂儼然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殿下又在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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