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這三個字被他著重強調出來,仿佛在暗示些什麽。
賀蘭軒心中古怪,但兩軍交兵在即,如何也不能露了怯:“七弟還是自己小心些吧。”
二人在場上言語間互不相讓,一旁的看客心中也是各有計較。
“雲歸,你是小七的老師,依你所見,他可有機會勝過軒兒?”永明帝雖然喜愛幼子,但論勝負成敗,顯然更看好騎術精湛的老四。
謝沂沒有半分替賀蘭奚謙虛的意思:“依臣所見,贏面或有七成。”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永明帝更是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七成的贏面,其中固然有寧王相讓落後幾個馬身出發的緣故,但也意味著,倘若沒有這一先決條件,賀蘭奚也可與之一較。
永明帝捋著胡須思索:“朕沒記錯的話,小七才隻學了一個月。”
而且第一天就落馬崴了腳。
滿打滿算,不過二十日。
“若果真如此,那小殿下可以說是天賦異稟啊。”
謝沂這時倒是謙虛起來了:“二十日,也不算很快。”
的確,一般人兩三個時辰下來都能上馬跑一跑,但學會與精通之間,哪裡是能夠用時間來衡量的。
也曾有人七日在馬背上遊刃有余,只可惜這個人名字如今已經成了忌諱。
與之相比,賀蘭奚天賦算不上絕佳,但絕不會差。
閑聊之間,場上二人皆風一樣衝了出去。
鼓聲越來越快,卻還是趕不上馬蹄密集的“嘚嘚”聲。
踏雪不愧是上好的千裡馬,奔跑時遊刃有余,一圈下來絲毫不見疲態。
又興許是上次摔了賀蘭奚自知做了錯事,跑起來格外賣力。
賀蘭軒咬得很緊,很快將距離縮短到一個馬身的距離。
只差一點,只要再快一點就能超過去了。
可當他每每快要跟上時,前方便突然發力,將其死死堵在後頭。
就差那一點,他卻怎麽也過不去。
見此情形,原本勝券在握的溫氏再也坐不住了,一張帕子被絞得皺成一團,一如她的心情。
最後一圈,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永明帝更是徑直走到護欄前。
他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這樣激昂熱血沸騰的感覺了,像是一瞬間被拉回了少年時。
賀蘭奚自始至終沒讓賀蘭軒超過他,拍了拍它的脖子,心道好馬兒,跑贏了回去便給你加餐。
下一瞬,腿肚發力,風馳電掣般拉開了同賀蘭軒之間的距離。
鼓聲驟停。
勒馬時踏雪興奮地揚起兩隻前蹄,凌空踩了幾腳,最後輕盈落地。
“好!”
永明帝狠狠拍了一下木製欄杆,大笑起來。
賀蘭奚目光越過永明帝,直至落到謝沂身上,二人視線相接,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賀蘭軒緊跟著衝出來,可不知為何,他的馬突然吃痛,長嘶一聲,將其甩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將所有人嚇了一跳,溫氏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太醫!太醫呢?”
帝後、溫氏,還有謝沂,一幫人烏泱泱進了馬場,隨行太醫抹著汗請眾人走遠些,回頭看見抱著腿慘叫的寧王殿下,心道怎麽又讓他攤上了這倒霉差事。
“小陳太醫,情況如何?”永明帝嫌溫氏哭哭啼啼的太聒噪,叫人送她去營帳休息了,但到底是自己兒子,仍是叫張槐林上前代為問了一句。
這位年紀輕輕的小陳太醫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叫人先把殿下抬走吧。”
小陳太醫是陳院判的孫兒,醫術造詣頗高,他的話張槐林自是信服的,當即招呼了幾名禁軍上來。
不住慘叫的賀蘭軒一聽這話,臉色煞白。
“我不走!”他大喊,“有人想害本王,本王不能走,父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遇上這種不肯配合的病患,小陳太醫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這副神情落在賀蘭軒眼裡,簡直就像對他的腿判了死刑一般。
永明帝走上前來,肅聲道:“說清楚,是誰要害你?”
“他!就是他,是賀蘭奚要害兒臣!”賀蘭軒目眥欲裂,指向了一旁的紅衣少年。
賀蘭奚不由地笑了。
賊喊捉賊不過如此。
“軒兒,他是你弟弟,不可胡說。”永明帝沉下臉來,“你如此肯定,可是有什麽證據?”
賀蘭軒大約是把腦子也摔糊塗了:“出發前,他親口和兒臣說‘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偏偏這麽巧兒臣就摔了,不是早有預謀又是什麽!”
說來說去,這些只不過都是他的猜測。
可事情又實在太過巧合……
僵持不下之際,小陳太醫再次抹著汗說道:“陛下,可否先讓人將寧王殿下抬到營帳去,微臣好處理傷勢,拖得久了,好得慢。”
……
“本王的腿……沒斷?”
作者有話要說:
老四像個喜劇人
第17章
“四皇兄怕不是急昏頭了,那只是一句好心提醒的話,何故曲解至此?”賀蘭奚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無緣無故的,我又有何理由要冒著敗露的風險置皇兄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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