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人,殿下他……不會有事吧?”方元語氣顫抖,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上回受到這樣的驚嚇,同樣是因為賀蘭奚落水。
只是從別處聽聞,總歸比不上親眼所見來的衝擊大。
“不會有事的。”
謝沂這話不知是在說給誰聽,隨即一臉冷靜地將人平放在地,一手抬起賀蘭奚的下頜,一手按住前額,在方元震驚的目光下俯身吻住了小殿下的雙唇。
事實上,他只是在往賀蘭奚口中吹氣,但這幅畫面帶給方元的衝擊力並不亞於親眼看見他家殿下落入水中。
方元一面滿臉愁容擔心著他家殿下的清白,一面緊張地張望起四周做起了把風的事。
“咳咳咳……”賀蘭奚悠悠轉醒,卻在嗆出腹中積水後再度暈了過去。
“殿下!謝大人,殿下他……”情急之下,方元頓時忘記了方才看到的一切。
謝沂似乎有些疲累,無聲搖了搖頭,替昏迷中的少年撥開額前凌亂的頭髮:“沒事,他只是太害怕了。”
就在這時,衝進林子抓人的賀蘭笙回來了。
看著謝大人比賀蘭奚還要蒼白的臉色,賀蘭笙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他一直聽說謝沂身體不大好,可平日裡卻瞧不出不好的樣子,如今從水裡一下一上,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的確虛弱得很。
“人已經抓到了,回去之後本王會立即稟明父皇,以求查明真相,謝大人以為如何?”賀蘭笙道。
“王爺決定就好。”謝沂眼前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身上忽冷忽熱,火燒一般難受,必須以手撐地才不至於倒下去。
賀蘭笙還欲試探些什麽,話還沒說出口,那邊謝沂就晃晃悠悠一頭栽倒在了賀蘭奚身側。
方元隻得將目光放到在場唯一能做主的人身上:“安王殿下,眼下該如何是好?”
賀蘭笙一陣頭疼:“先將人帶回去吧。”
林子裡抓到的蒙面人自是不必對他客氣,五花大綁堵上嘴拖走就是,可雙雙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卻叫他犯了難。
賀蘭奚也就罷了。
誰敢動謝大人。
老天仿佛知道他的難處,竟叫他在這裡看見了永明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張槐林。
對方同樣一眼看見了他,帶人徑直走了過來。
無法,一旁這位五花大綁的家夥實在太顯眼了。
“安王殿下。”
賀蘭笙在心裡發愁,殊不知張公公也是一樣。
“可曾見著謝大人?陛下找不見人正發脾氣呢!”
那可真是不湊巧。
賀蘭笙伸手往地上一指,一臉沉痛:“此事……一言難盡。”
第19章
“柒柒,過來給阿娘看看。”
素色的衣衫掩不住女子絕色的姿容,靜時皎潔如月,動時燦若星辰。
這樣一個女子面對自己的孩子時,卻也同世界大多平凡的母親一樣,平生期望不過是他能平安快樂。
一隻白白嫩嫩的小團子跌跌撞撞向她跑過去,待女人將其一把撈進懷裡,心滿意足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隨後一口親在阿娘臉上,咯咯笑了起來。
“這麽大了還要阿娘抱,羞不羞?”
另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衝他做了個鬼臉,故作嫌棄道。
小團子聲音軟軟的,有理有據道:“柒柒才三歲,柒柒還小,不像小舅舅,這麽大了,阿娘根本抱不動。”
女子忍俊不禁,輕啟朱唇,似乎是說了些什麽,可眼前畫面逐漸模糊,聲音更是聽不清了。
畫面一轉,周遭一下變成了賀蘭奚極為熟悉的冷宮,六歲的他牽著阿娘的手,看陳舊的冷宮大門一點點在背後關上。
他在這裡從稚子漸漸長成少年模樣,宮人的勢利刁難教他學會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後來,薑令宜的身體出了問題,眼見著一日比一日消瘦,他卻束手無策。
那段時日,賀蘭奚總是偷偷躲到牆角去哭,因為阿娘喜歡看見他笑的樣子。
哭完了還得將方元厚著臉皮從太醫院討來的邊角料熬出的藥給薑令宜送去,一邊喂藥,一邊說著一些不切實際的暢想。
去跑馬,去遊街,在盛大節日的燈會上放上一盞祈願的花燈。
薑令宜總是安靜地聽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好似已經看見了這番景象。
“柒柒,你要好好長大。”她這樣期盼著。
那隻溫柔撫摸著他額頭的手重重垂下。
賀蘭奚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嚎啕大哭了。
白光閃過,賀蘭奚整個人置身水中,無處著力,一股熟悉的窒息和恐懼感從心底不斷湧出,離死亡只差一線的距離。
“噗通——”
有人跳入水中,朝不斷沉底的他伸出了手。
他張嘴想要呼喊些什麽,或許是救命,又好像是某個人的名字。
“小七,小七……”
賀蘭奚瞬間驚醒,一睜眼入目便是永明帝擔心的模樣。
他怔怔望著帳頂,眼裡的驚懼還未散去。
見他醒來,永明帝暫時松了口氣,保險起見,還是叫太醫來看了看。
這回來的可不是專治跌打損傷的小陳太醫,而是陳院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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