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太多。”謝沂正色道,“臣對懿妃娘娘只有敬佩之情,至於薑小公子……”
微妙的停頓讓賀蘭奚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如何?”
賀蘭奚腦門被他毫不客氣地屈指彈了一下:“臣與薑小公子,相看兩厭,結怨頗深。”
賀蘭奚觸類旁通,順著謝沂的思路往下想,忽然有了意外的發現。
對他母親是敬佩之情,對小舅舅卻隻說關系不好,不說私情如何。
這豈不是正應了坊間傳言裡,謝大人是個斷袖的猜測。
那他對小舅舅到底……
這個猜想直到謝沂離開也沒能證實。
他怕再問下去,謝大人的好臉色就掛不住了。
到時候受罪的就不只是他的腦門了。
倘若謝沂對小舅舅真有異樣的情愫,人死後將感情寄托到他這個外甥身上也算順理成章。
否則為何每次總是藏著掖著,話說一半。
年少相識,青梅竹馬,不是冤家不聚頭,多好的話本素材。
賀蘭奚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心裡卻悶悶的高興不起來。
他正愁找不到人一探究竟,誰知謝沂一走,賀蘭笙後腳便來了。
“六哥來了,我正好有事想請教。”賀蘭奚眸光亮起,迎他進來坐下,親自倒上一壺茶水。
賀蘭笙自是不吝幫忙的,欣然道:“有什麽事隻管問,只要是六哥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賀蘭奚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躊躇片刻後,開門見山道:“我今日剛得知,謝雲歸同我小舅舅是舊相識,他二人關系如何?”
“謝大人?薑小公子?”賀蘭笙甚是驚訝,似乎沒想到他與謝沂之間還能以這種方式連接起來。
“正是。”
賀蘭笙比他大不了多少,許多年前的事也只能道聽途說,但在外經營飛月閣許久,總歸比他知道的多些。
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史書上可不會著墨太多,他死後走馬觀花,也只是看了個大概。
“一言以蔽之,勢如水火。”賀蘭笙說的,竟比謝沂本人所述還要嚴重許多。
聽聞二人連同齊思義曾在國子監一道進學,可惜脾氣相悖,向來玩不到一處,偏生薑令秋又是個好招惹是非的人,領著一乾學生不思進取整日瞎胡鬧。
終有一日,這盆火燒到了謝沂頭上。
他們鬥蛐蛐鬥到了課堂上,結果蛐蛐中途跑了,一群人慌亂中不小心弄斷了謝沂一塊上好的徽墨。
賀蘭奚樂不可支。
的確是他小舅舅能乾出來的事。
不過他小舅舅那樣的直性子,遇上謝沂這樣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只怕討不了好。
果然,謝沂當場並沒有發作,沒事人一般收拾東西走了。
誰料短短幾天過後,薑令秋這個罪魁禍首就被他爹薑鄴揪著耳朵拖到國子監大門口,結結實實挨了好幾鞭子,面子裡子全丟光了。
兩個人就此結下了梁子。
薑鄴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呢?
蓋因謝沂找人在撫遠將軍府附近吹噓薑小公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聽得多了,薑鄴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將兒子送去了國子監還是北疆牧州。
得空溜達過去一瞧。
呵,原來是這麽個將帥之才。
“這二人都是吃不得虧的性子,一來二去,可不就不共戴天,勢如水火了。”賀蘭笙無奈道,“這也足可見,他如今待你之心有多麽不合常理。”
他苦口婆心,見縫插針地勸告對方遠離威脅。
可惜,他這個弟弟太有主意,若是能聽進去,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賀蘭奚只是想象不出來,少年意氣的謝雲歸會是何種模樣。
賀蘭笙對此早有所料,只是總不死心而已。
說完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他總算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對了,難得出來,明日去凌煙湖垂釣如何?”
賀蘭奚無意識摳了一下手心:“怎麽忽然想起要去垂釣?”
“方才看大皇兄帶著老三去了,咱們明日去,正好避開他們。”賀蘭笙看起來很期待。
賀蘭奚沒有考慮太久:“好啊。”
送走六皇兄,賀蘭奚緊接著將方元喚了進來:“去替我辦件事。”
第18章
從他們扎營的地方出發,至凌煙湖不過片刻功夫。
賀蘭奚從未正兒八經的釣過魚,也不知該準備些什麽,好在賀蘭笙拍著胸脯說一切包在他身上。
故而他今日什麽都沒帶,兩手空空便來了。
“身邊怎麽也不帶個人?方元呢?”賀蘭笙見他隻身一人前來,不讚成地皺起了眉頭。
賀蘭奚解釋道:“他去替我辦件事,旁的人我用不慣,再說烏泱泱一幫人跟著,實在吵得很。”
“那也不該……”
“六哥哥,咱們在哪兒下餌?”賀蘭奚笑眯眯打斷他,臉上做出乖巧又無辜的表情,讓人明知他是在轉移話題卻又不忍苛責。
“罷了,隨我來就是。”賀蘭笙無奈道。
釣魚是件極需耐性的事,否則只會覺得枯燥乏味,體會不到半點樂趣。
二人在湖邊坐定後,賀蘭笙總算領會了賀蘭奚那句“烏泱泱一幫人跟著,實在吵得很”有多貼切,遂擺了擺手,讓人都去遠處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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