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若是哪裡出了毛病,他們聽不出來,我得親自磨合才行。”原悄道。
原君恪聞言將手裡的方帕還給他,這才發覺原悄耳朵有些發紅。
少年皮膚白皙,經不得曬,哪怕這會兒是秋天陽光不算太盛,他曬上一會兒皮膚也會發紅,無奈這才找了塊方帕蓋著臉。
“那你試出什麽毛病了沒?”原君恪問。
“還真有。”原悄笑道:“木頭太硬了,有點硌屁股。”
原君恪聞言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原悄見他終於笑了,這才跟著放松下來。
“回頭找人縫個墊子吧。”原君恪收斂了笑意,垂著身側的手略抬了抬,似乎是想做點什麽,不過最後還是別別扭扭地又放下了。
“二哥,你想好怎麽跟大哥說了嗎?”原悄問他。
“我說?”原君恪一怔。
他還以為原悄都打算好了呢!
“那要不我說?”原悄一臉為難。
原君恪見狀隻得歎了口氣道:“我來吧。”
“好!”原悄朝他攥了攥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原君恪一臉無奈,只能提步朝原君懷的住處行去。
不知是何緣故,原君懷屋子裡今日門窗大開,裡頭看著比從前亮堂了許多。
原君恪進屋時,對方沒有像從前那般窩在軟塌上看書,而是坐在茶桌前煮茶。
“你這些日子回來的倒是勤快。”原君懷給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是不是宮裡得閑?”
“嗯。”原君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端起茶杯一飲,被燙得直皺眉。
“怎麽如今忽然變冒失了?”
“大哥……”原君恪輕咳了一聲,一隻手不安分地搓著衣角,看上去十分緊張。
他不知道該如何朝原君懷開口提木輪椅的事情。
長久以來,他從不和對方談論腿疾的事情,連問都不敢問。
但只要提木輪椅,就意味著必須正面提及這個話題。
這對於原君恪來說太難了,比讓他朝衛南辭認輸還難。
“今天天氣不錯。”
“是啊。”原君懷一笑,透過開著的窗子看向窗外,“陽光真好。”
“那個……”原君恪又道:“臭小子最近挺老實的,也沒闖禍。”
“老三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嗎?”原君懷道。
原君恪一怔,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家大哥。
便見對方溫和一笑,“他整日讓自己的小廝推著在院子裡來來回回,我想不注意他都難。”
“大哥……您已經知道了?”原君恪問。
“又不是什麽壞事,你還怕我知道不成?”他半開玩笑地道。
原君恪顯然沒料到是這個狀況,一時也有些懵了。
他大哥的腿疾不向來是家裡的禁忌嗎?
怎麽原悄那個臭小子敢明目張膽地去一再觸碰?
更讓人驚訝的是,原君懷的態度竟如此冷靜。
“老三一番苦心,總不好叫他為難。”原君懷道。
其實他一開始聽說原悄在做木輪椅的時候,心裡也有些別扭來著。
這些年來,他一直閉門不出,早已被自己的自尊心困住了。
一開始,他也想過要放下。可人就是這樣,一旦鑽了牛角尖,就很難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來。偏偏原君恪不是個會開導人的,見了自家兄長別說開導,提都不敢提一句。
倒是原悄,也不知哪來的心思,像是跟他這兩條腿杠上了。
後來他聽說對方每日從早忙到晚,心中便有些好奇,想知道那木輪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再後來,他聽院子裡的小廝說,金錠子每日推著原悄在院子裡轉悠,心中便越發好奇。
旁人或許不知,他將自己困在屋子裡的這些年,其實每天都想出去曬曬太陽。
只是他拖著兩條殘腿,實在踏不出那一步。
而今,原悄的木輪椅,就像是給了他一雙新的腿。
雖然可能會不大靈便,卻能帶著他走出這間屋子了。
當日,原悄便將那木輪椅推了過來。
原君恪將自家大哥抱到輪椅上坐著,親自將人推出了屋子。
外頭陽光正好,秋風帶著點涼意習習吹來。
原君懷微眯著雙眼看向天空,眼底微不可察地染上了點紅意。
“天氣真好!”原悄坐在廊下的石階上喃喃道。
與星際時代被科技浸染過的天氣不同,這裡的天氣是真的好。
“嗯。”原君恪低聲應了他一句,鼻子卻忍不住有些發酸。
他微微揚起下巴,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心道今天的陽光確實很好。
原悄陪著兩位哥哥曬了一會太陽,便起身走了。
沒一會兒功夫,他便指揮著金錠子和府裡的家丁搬來了一堆木料。
“這是做什麽?”原君恪不解道。
“在這裡弄一個坡道,省得每次上下都得找人抬著。”原悄指著廊下的台階比劃了一下,而後隨手撿了個石塊,蹲在地上畫了一堆東西。
原君懷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問道:“我倒是記得你從前在祁州老家學過這些,當時隻當你是鬧著玩兒,沒想到你竟真有這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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