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方才聽他說前半句話的時候,原是想說自己還有事情,不參加詩會。但他聽到對方後半句話,便改了主意。以對方這自來熟的性子,若他說去煙花鋪子,這人說不定會直接跟著一起去。
到時候兩人一起,萬一傳出去,旁人說不定以為他們交好了。
他可還記得先前宮宴上的教訓,知道自己要和這位三殿下保持距離。
念及此,他索性開口道:“多謝殿下,我今日要陪著兄長。”
反正詩會上人多,留下來擺脫對方應該更容易一些。
兩人說話間,衛南辭已經幫著原君懷的小廝將輪椅抬到了門內。
他心思還挺細,並未將人放到路口,而是推到了一旁的角落裡。
原悄拿著他的馬鞭進來,朝他行了個禮,又道了謝,但目光卻一直躲閃著,不敢看他。
衛南辭接過自己的馬鞭,朝一旁的原君懷略一頷首,又朝三皇子行了個禮,便轉身走了,自始至終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那一刻,原悄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對衛南辭還挺感激的。
既感激對方替自己解了圍,也感激對方沒在自家大哥面前讓自己難堪。
“說起來本王也有許久沒見過君懷兄了。”三皇子跟在他們身旁,感慨道:“我父皇前些日子得知國子學要辦詩會時還說,定要記得給君懷兄發帖子。”
原君懷淡淡一笑,“多謝陛下與殿下關懷。”
“你先前遭遇這樣的事,大家都很惋惜……好在你如今振作起來了。”
原悄在一旁聽得直皺眉,恨不得脫了鞋塞到這人嘴裡。
他見過不會說話的,就沒見過這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句句都踩在別人的雷點上。
“本王記得……”
“三殿下!”原悄忽然打斷他道:“我聽說梅園的梅花開得極好,不知殿下可否賞光,與我一同去賞梅?”
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原悄還是覺得應該盡快把他支走,免得他說出更多惹原君懷不高興的話來。他話音一落,三皇子頓時來了興致,朝原君懷知會了一聲,便跟著原悄走了。
原君懷這人心思細膩,自然明白原悄的用意,心中頗為熨帖。
實際上,此前決定要來參加詩會時,他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這些。
但他也明白原悄為何這麽緊張。
說到底,還是關心則亂。
“敢問這位可是原大公子?”
原君懷轉頭一看,便見身邊立著一個青年。
青年一身文人打扮,看得出應該是國子學的學生。
不過有趣的是,這人雖是文人打扮,氣質卻像個武人,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文氣。
乍一看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哪個營裡的兒郎偷了文人的衣裳。
“在下正是。”原君懷朝他問道:“閣下是何人?”
“鬱鳴聲。”鬱鳴聲朝他行了個禮,而後目光落在他坐著的木輪椅上,問道:“原公子這木輪椅做得著實不錯,不知木匠是哪一位?”
這鬱鳴聲說話雖直接了當,但那態度卻並不讓人覺得冒犯。
相反,他那語氣就像是在與原君懷討論身上穿的什麽衣服,頭上的發冠是哪一家鋪子買的一般,自然又隨意。
“鬱公子懂木工活?”原君懷問他。
“我不懂,但我認識不少木匠。”鬱鳴聲道:“可我敢說,這京城裡所有掛了牌子接活的木匠,沒有一人有這樣的好手藝。”
原君懷聽他誇自家弟弟,心中自是高興,笑道:“這椅子是舍弟所製。”
鬱鳴聲眼睛一亮,“原兄可否幫忙引薦?”
“自然可以。”原君懷道。
鬱鳴聲聞言高興不已,又朝原君懷行了個禮,這才告辭。
不過他剛走出幾步,腳步便一頓,而後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覆在了原君懷腿上。
“冬日天寒,在外頭待久了寒氣會入體。”鬱鳴聲朝原君懷的小廝道:“下回出門,給你家公子帶條毯子。”他說罷這才轉身走了。
原君懷看了一眼覆在自己腿上的披風,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另一邊。
原悄好不容易才趁著旁人與三皇子套近乎的功夫脫了身。
他生怕再遇上對方,特意拐進了梅園中的小徑,想著去朝大哥打個招呼再走。
然而他剛走沒幾步,迎面卻撞上了一個人。
“抱歉。”原悄往旁邊躲了一下,想從對方身邊繞過去。
然而那人卻好像故意似的,原悄往哪邊躲,他就往哪邊靠。
如此半晌,原悄總算意識到,這人在找茬。
“請問我認識你嗎?”原悄問道。
“在下與小公子素未謀面,只是方才在門口,不慎看到了小公子身上的傷。”
原悄聞言一驚,面色登時變得有些蒼白。
“你……看錯了。”原悄道。
“是咬痕。”那人道。
原悄心念急轉,暗道這人不會知道他的身份吧?
他仔細嗅了嗅,並未在空氣中嗅到Alpha 或者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小公子身上,應該還有不少這樣的痕跡吧?”那人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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