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抽回自己的手道:“我得趕緊弄,不然今天收不了工了。”
“收不了工就明天接著弄,你要是願意住這兒都行。”衛南辭有些悵然若失地握了握自己空了的手,目光再次落到了原悄身上。
原悄乾活的時候非常專注,一雙漂亮的眸子倒映著沙盤上的木刻,像是將半個京城都裝在了其中。那一刻,衛南辭隻覺怦然心動,不由看得癡了。
“嗯?”原悄擰了擰眉,有些驚訝地看向衛南辭。
他有些不大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此時此刻嗅到了衛南辭信息素的味道。
“呃……”衛南辭收斂住心神,開口道:“我出去一趟。”
他說罷快步出了門,沒多會兒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手爐。
“拿著。”他將手爐放到原悄手裡,又把自己身上的大氅給原悄披上,隨後拿起原悄尚未來得及組裝的木刻,開口道:“你教我,我來弄。”
“你會嗎?這個得用巧勁兒,你可別弄壞了。”原悄有些不放心地道。
“壞了我賠給你。”衛南辭衝他一笑,眼底帶著點不自知的寵溺。
原悄抱著手爐站在一旁,生怕衛南辭用勁兒太大,將他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榫頭弄折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衛南辭這人看著挺拔英武,做起這種精細活來倒是挺有耐心,看著比金錠子上手還快。
“這個……”原悄將木刻遞給他,又示意他組裝的方向和位置。
衛南辭就那麽躬著身體,依著對方的指示,將木刻一一裝到了沙盤上。
到了後來,他甚至嫌金錠子礙事,直接將人打發到外頭曬太陽去了。
“這些松枝,插到河邊,弄一排。”原悄道。
衛南辭接過他遞來的松枝,插到河邊裝樹。
“這沙盤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弄的?”衛南辭一邊擺弄那些松枝,一邊問他。
“幫我二哥弄完了皇宮的沙盤,就開始了。”
衛南辭抬頭看了他一眼,顯然還對當初那件事情耿耿於懷。
不過如今面對著眼前的一切,他又覺得這樣也挺好。
至少他能知道,原悄心裡一直都是在意他的。
“你就不怕辛辛苦苦弄出來我不領情?”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原悄道。
衛南辭一笑,沒有否認。
他當然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看著眼前的沙盤,他便想起了當初帶著原悄在京城四處采風的日子,想起在城樓上,原悄將手放在他懷裡取暖,想起馬背上,少年被凍得縮在他懷裡……
衛南辭問自己,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原悄有了一點這樣的心思?
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嗎?還是更早一些?
他想起原悄第一次讓自己幫忙那日,想起自己稀裡糊塗落下的那個吻。他忍不住問自己,若當時同樣的境地中,對方不是原悄而是旁人,他會幫這樣的忙嗎?
答案顯而易見:
不會!
他又想起宮宴那晚,自己在水榭外的觀景台上,看到金錠子匆匆趕來說原悄落了水。當時他腦袋裡一片空白,甚至都沒來得及問清楚狀況,便幾步奔過去一頭扎進了水裡。
還有京郊秋獵的時候:
那日他看到原悄一個人在河邊溜達,撿起地上的石頭在自己腦袋上比劃,像是打算動手給自己開瓢似的。當時衛南辭一邊腹誹著原家小公子好像不大聰明,一邊忍不住在河邊看了好久。
還有更早的時候,原悄帶著一幫紈絝去演武場替原君恪撐場子……
衛南辭越是往前回述,便越是驚訝。
他驚覺自己竟是在那麽早的時候,就對原悄另眼相待了。
只是他想不起來,自己的心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個擺的不對。”原悄攥住他的手腕,示意他換了一個方向。
衛南辭目光落在少年的手背上,心道三郎的手真白,而且很軟。
不過很快他便強行收斂了心思,暗道自己怎麽忽然間跟個登徒子一般,心裡想的都是些這樣的東西?若是給三郎知道了,還不知要如何看他。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原悄開口道。
“什麽?”衛南辭有些緊張地看著他,表情期待又忐忑。
“你和我二哥為什麽一直這麽不對付?”
“也沒什麽特別的,除了互看不順眼之外,大概還有那件事情的緣故吧……”
“哪件事情?”原悄不解道。
“你不知道,還是裝傻?”
“我……”原悄想了想,“我那次落水之後,忘了許多事情。”
“你大哥的腿是怎麽傷的,你還記得嗎?”
原悄一怔,“記不大清楚了。”
“忘了這麽多?”衛南辭擰了擰眉,卻沒多計較這個問題,而是開口朝他解釋道:“三年前的冬天,你大哥回祁州老家過年,途中遇到山匪,馬車墜了崖。他的腿就是那個時候受了傷,再也沒站起來過。”
“可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原悄不解。
“和他同路的,還有我兄長。”衛南辭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