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工棚裡不少人受傷,其中傷勢輕的衛南辭都讓他們處置包扎了,但傷勢重的他卻叮囑了切不可輕易挪動,免得斷骨戳傷內髒,那可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待人走後,衛南辭走到榻邊坐下。
看著榻上熟睡的原悄,他總算稍稍有了點真實感。
來回雲州的這一路上,他都有些恍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又害怕,又懊惱,怕原悄有個萬一,懊惱昨日原悄坦白時,他沒信。
即便如今冷靜下來,他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三郎怎麽可能懷了他的孩子呢?
他們都是男子,這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余敏行那裡或許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他現在幾乎可以斷定,對方肯定提前就知道這件事,否則原悄不會在遇到危險時,讓他去找余敏行。
回想小余大夫此前的種種行為,更印證了這一點。
這小子離京的時候就憋著秘密呢,估計就盼著這一天。
這麽想來,余先生說不定也知情,雲州這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他幫忙選的。怪不得原悄會接下這份差事,想來就是為了離開京城,以免有孕一事讓旁人知曉。
既然孩子是離京之前就有的,那只能是上元節那一晚。
衛南辭仔細回想了一遍在京城發生的事情,想起原悄對他的躲避和那些看似無端的情緒,如今好像都有了解釋。
三郎應該是那個時候就知道了……
他得多無助多害怕啊?
衛南辭一想到這些,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看著眼前的原悄,打消了去找余敏行詢問的念頭。
這件事情,他還是希望能從原悄這裡知道答案。
反正他們來日方長,往後他定會好好聽三郎說話,絕不會再當成個玩笑。
原悄這一覺一直睡到晌午。
鼻息間若隱若現的烈焰味,帶給了他十足的安全感,讓他睡得十分安穩。
直到腹中饑餓難耐,他才悠悠轉醒。
原悄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榻邊守著的衛南辭。
“三郎,你醒了?”衛南辭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原悄茫然了一會兒,才慢慢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下意識伸手在自己小腹上一摸,像是在害怕什麽似的。
衛南辭覺察到他的動作,忙安撫道:“他沒事,小余過來看過了,你放心。”
原悄聽他這麽說,眼底的擔憂才漸漸散去。
“三郎,你還難受嗎?肚子還疼不疼?”衛南辭問。
原悄搖了搖頭,開口道:“不疼了,但是有點餓。”
“我已經煮好了粥,這就讓人端過來。”
衛南辭說罷起身出門吩咐了幾句,不多時金錠子就端著一小盆香氣四溢的瘦肉粥過來了。
原悄想下床,衛南辭卻不讓他起來,取了乾淨的毛巾浸濕幫他淨了手和臉,又端了漱口水來讓他漱口。
“不用這樣。”原悄不自在地道。
他又不是坐月子,衛南辭這也太誇張了。
“小余說了你今日要好好歇著,不能大意。”衛南辭盛了粥過來,耐心地吹溫,這才打算喂給他。
原悄嘗了一口,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喜歡?”衛南辭問。
“我想吃麵。”原悄道。
“那我去給你煮麵。”衛南辭將粥碗放下,叮囑了金錠子照顧他,而後便匆匆出了門。
“加個雞蛋。”原悄朝他的背影喊道。
衛南辭剛出了房門,迎面便撞上了一臉疲憊的余敏行。
“衛師兄,我也要吃麵,勞煩給我加兩個雞蛋。”余敏行道。
衛南辭瞪了他一眼,也沒搭茬,快步朝著廚房走去。
余敏行進了屋,又走到榻邊幫原悄號了號脈。
見對方脈象一切正常,他這才放心。
“你也去歇著吧,三哥這裡我看著。”余敏行朝金錠子道。
金錠子看了原悄一眼,見自家公子點了點頭,這才退下。
待屋內只剩他們二人,余敏行才開口道:“總算是告訴他了?”
“昨日我朝他說,他還不信呢,以為我在同他說笑。”
“我看現在肯定是信了。”余敏行道:“你不知道昨晚他那個樣子,我被從夢裡拽起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見了鬼。三哥,這回你能放心了,我看衛師兄如今魂兒都恨不得一直圍著你轉。”
“他問你什麽了嗎?”
“哪有功夫啊,昨晚回來的路上我差點被顛死,也說不出話。後來也沒顧上,但我覺得師兄應該更想聽你說,不然估計早就逼問我了。”
原悄深吸了口氣,這會兒也有些恍惚。
昨晚情況太危急,他什麽都沒顧上想。
現在想到衛南辭已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心裡就像是卸下了一個重擔一樣。因為他知道,往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會有人與他一起承擔。
最重要的是,他看衛南辭那副樣子,好像挺願意負責的。
“今日咱們要一起回雲州嗎?”原悄問。
“不急,你昨日受了驚,再養一兩天吧。正好我也得留下來,工棚裡有兩個人被壓傷了,還挺厲害的,可能得開刀。”余敏行道:“我先給他們用了藥,留下來觀察一兩日,再考慮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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