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裡頭的原悄卻沒再發出聲音。
“三哥,不要睡覺!”余敏行道:“相信我,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
原悄勉強恢復心神,嗅到鼻息間的烈焰味,咬著牙忍著劇痛一用力,便聞“哇”得一聲,耳邊傳來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出來了,三哥!”余敏行高興地道:“是個男孩。”
“給我。”余舟將孩子接過去,利利索索地清理一番包好,然後抱到了原悄眼前,“看看他。”
原悄轉頭看了一眼,眼睛一紅,“怎麽這麽小?”
他忽然有點擔心,怕這孩子太小了會有危險。
“放心吧,這孩子哭聲這麽響,肯定沒事。”余舟說著將孩子抱到了屏風外頭,給衛南辭看了一眼。
衛南辭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到這小家夥時,心中百味雜陳。
但他並不敢伸手去抱,只是朝余舟問道:“我能進去看三郎了嗎?”
“再等會兒吧。”余舟道。
“怎麽……”衛南辭眉頭驟然一擰,“三郎的信息素怎麽忽然這麽濃烈?”
“會不會是孩子身上沾著的羊水?”
“不是……”衛南辭神情一變,“三郎?”
他話音一落,便聞屏風內的余敏行有些著急地道:“三哥別睡,還有一個呢!”
余舟也聽出他語氣不對,忙將懷中的孩子放到了提前備好的嬰兒床裡,叮囑了藥童看著。
“爹爹,讓人拿參湯來,快!”余敏行道。
衛南辭聞言顧不上其他,快步走到了屏風後,便見余敏行滿手都是血。
“三郎!”衛南辭走到原悄身旁跪下,開口喚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然而原悄卻雙目緊閉,面上看著也沒什麽血色。
這時,醫館的大夫已經匆匆趕了過來。
余舟不敢耽擱,直接將人帶到了內室。
“怎麽回事?”那大夫開口問道。
“雙胎,生出了第一個之後忽然大出血。”余敏行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已經快速恢復了冷靜,他將手浸在一旁的水裡快速洗去上頭沾著的血跡,“我要幫他施針止血,勞煩師兄幫著施針穩住他的心脈。”
“好。”那大夫動作飛快地取出銀針,走到榻邊示意衛南辭幫著解開了原悄的上衣。
衛南辭額頭上冷汗涔涔,動作卻極為利索,絲毫不敢拖泥帶水。
那大夫幾針下去,原悄長睫微顫,睜開了眼睛。
“醒了。”那大夫道。
“嗯。”余敏行道:“衛師兄,同他說話,別讓他睡覺。”
衛南辭跪在榻邊,握住原悄的手道:“我方才看到他了,長得很像你。”
“胡說……我看他長得像小猴兒。”原悄想笑,卻沒什麽力氣,隻勉強勾了勾唇角。
“我方才夢到你了……你搬走了,我找不到你……”
“傻,你在這兒我怎麽會走?”衛南辭道。
“衛南辭。”原悄看向他,“我好疼。”
“我知道。”衛南辭湊上去貼著他的額頭,不算釋放出信息素想安撫他,卻無濟於事。
“你想好孩子叫什麽了嗎?”他又問。
“沒呢,我不會取名字,等著你一起取。”
“我困了……”
“別睡,三郎不要睡。”衛南辭道:“聽話,再堅持一下。”
然而原悄卻像是再也沒有力氣了一般,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微弱。
衛南辭看著他漸漸失去血色的臉,嗅著鼻腔裡的血腥味,隻覺一顆心像是被人丟到了冰窟窿裡一般。
不行!
他不允許三郎有事!
“余先生,一會兒不論發生什麽,不要讓人打擾我。”衛南辭道。
“你要做什麽?”余舟問。
衛南辭並未回答他,而是俯身貼著原悄的額頭,一手緊緊握住對方的手,慢慢用精神力侵.入了原悄的身體。
從前原悄教他用精神力時,曾告訴過他,他的精神力級別非常高。
但衛南辭從未有機會去探索過自己精神力的極限在哪裡。
他做過的最耗費精神力的事情,也不過是在街上把那個殺人犯火.化了。
今日,他想看看自己的精神力,究竟能有多強。
衛南辭放緩呼吸,努力摒除了一切雜念,隻專注於用精神力在原悄體內不斷探.索。原悄失血的身體,就像是一個遭遇過重創的廢墟一般,滿是斷壁頹垣。
而衛南辭要做的則是,修複它們。
起初,原悄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個深淵。
那深淵沒有邊界,像是一個真空的世界,他在裡頭飄浮著,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和光線,仿佛五感都在漸漸被深淵吞噬。
他能感覺到,身體的能量在一點點離開自己。
甚至就連他的信息素,都在不斷地釋出,就像是打算一次都流失乾淨似的。
但這會兒也不知為何,他竟然沒覺得害怕,只是有點茫然。
茫然之余,他心中又有點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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