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他叫了聲。
燕閬動作微微頓了頓。
“錯了。”他低聲道。
可是現在連宿卻已經聽不見了。
他又睡了過去。
萬千修士趨之若鶩的浮羅夢就這樣織就在了一個劍修身上,隻為叫他沉入好夢之中, 不受困擾。
連宿躺在燕閬臂彎裡,這時竟有幾分乖順。
燕閬肩骨處還穿透著鎖鏈, 鮮血順著長衣落下, 可卻動作優雅的,繼續替連宿擦去了臉上塗抹的黑色。
作為“未婚妻”, 總要知道連宿長什麽樣子。
燕閬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在完全褪去烏木角汁之後, 連宿的五官終於顯露。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卻又好像更符合些。
在褪去遮掩之後, 連宿烏黑的長睫緊閉著,五官清朗分明。唇上薄薄的殷紅, 是天然帶的顏色。
燕閬指尖拂過他多情眉骨, 青色罩衫下那張朝氣俊美的臉宛如瓊枝一般, 有種天然的驚豔, 極為叫人心動。
叫燕閬不由想到了……玉樹之上新長的花苞。
顫顫青澀的,卻又漂亮堅韌。
他指尖微微一頓,收回手來。
那沾染了烏木角汁的帕子就放在一邊。
燕閬瞥了一眼,若有所思。
“不想讓人看到嗎?”
“為什麽?”他低聲詢問。
好聽的聲音仿佛深入心底,叫連宿昏睡中被誘導出答案。
“不想……被人叫小白臉。”
心底的答案脫口而出。
燕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他心弦好似被什麽觸動了一下,為連宿難得的幼稚與孩子氣。這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才會擔心的事情。
也只有連宿會在意。
他垂眸啞然失笑:“小白臉。”
咀嚼著這個詞,在連宿皺起眉時搖頭:“不喜歡啊。”
“那便不要讓你知道了。”
連宿那麽在意小白臉的事情,要是讓他醒來看到自己知道了他真容,恐怕不太好。燕閬做事向來隨心所欲,這還是第一次替連宿考慮了一下。
畢竟是他的未婚夫,生氣就不太好了。
他在連宿睡著時,仔細記下了對方真容。
又看著天色快要亮了,知道連宿也該醒來了。
這才幻化出烏木角汁來,重新又替他塗上。
“這樣便不算見過了。”
燕閬低聲道。
……
連宿隻覺得這一覺睡的很沉。他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白狐的,可是到最後問了句“小狐狸”之後,就好像昏沉的不行。
如同那天靠在浴桶邊一樣,眼睛一
閉就睡了過去。
腦海中緊繃的弦放松下來,連宿睡著前隻記得握著劍。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他再次醒來,是被白狐狐尾掃過眼睛給掃醒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劃過眼尾,勾的連宿長睫顫了顫,在怔愣了一下之後,緩慢的睜開眼來。
通體雪白的白狐就在眼前,看到他之後,微微收回了狐尾。
連宿按了按額角,有些無奈。
“你又弄暈我了?”
白狐沒有說話,只是端詳著他無事之間,才回過頭,從狐尾上卷過來了一塊玉牌,推到了連宿面前。
連宿遲疑了一下:“這是給我的?”
白狐這次十分靈性的點了點頭。
連宿驚訝的接過玉牌來,但是在看到上面的標志之後眼神卻古怪了起來。
——這是東洲燕氏的玉牌?
可是怎麽會在這隻白狐身上。
想到白狐連續兩次來找他……
連宿心念一動,用神識掃過玉牌。
玉牌上的信息一閃而逝。
他終於知道白狐是來做什麽的了。
東洲燕氏的人這次劍修大比本是應該昨天到的,但是路途上卻遇到了妖皇,便被耽擱了些。
所以才叫這隻燕氏豢養的白狐來給他送信。
只是,連宿有些哭笑不得。
他每次遇見這隻白狐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這是它的天賦?
似是知道眼前人類修士的疑問,白狐狐尾輕輕一揚,一段虛幻的浮霧出現。
連宿伸出手去試探著碰了碰,若有所思。
“這是你的天賦?”
白狐點了點頭,狐眸之中靈性莫名。
這隻妖獸身上並沒有修煉的氣息,連宿也無法判斷它具體是什麽修為。大概也知道這是燕氏用特殊的方法豢養的。
和一般的妖獸不一樣。
不過,終於弄清了這隻白狐的來路,總歸叫連宿放下了些心。
他伸手摸了摸白狐腦袋,想起了什麽,遲疑的看著白狐。
“對了,玉牌上說燕閬被攔截,沒有事吧?”
東洲燕氏雖然勢力龐大,但敖傅也畢竟是妖皇,叫連宿有些擔心。
白狐搖了搖頭,溫順的用狐尾拂過他面頰,像是安慰。
連宿仔細一想,也是。
如果有事的話對方就不會叫白狐只是來報信了,肯定是會求救的。來報信說是會遲到,應該是沒有什麽事。
而且聽說這次出行,燕氏的幾位長老也都在,對上妖皇應該無礙。
連宿這樣想著,放下心來,剛準備收回手,卻冷不丁的被白狐狐尾“唰”的掃過臉上,不由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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