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缺失愛意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愛人,他只知道他的父皇會懷念他的母親是因為他的母親奮不顧身,他從前恨極了這一切,未曾料想,有朝一日,他也會心甘情願淪落到如此境地。
楚倦無聲靜默,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溫熱泛紅的眼角,殷今朝自以為他裝得很好,可這是楚倦一手養大的少年。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雙強裝溫情的眼裡到底隱藏了多少執拗陰翳的瘋狂。
掌心能夠觸及的是溫熱的眼角,不能觸及的是皮囊下熾熱的野心和瘋狂的佔有欲。
殷今朝以為那觸摸是對他的鼓勵,顫抖的探頭過去抱住楚倦的腰,在楚倦猝不及防之下吻過了他乾燥的唇,只是很輕的碰了一下,急迫而又珍而重之。
楚倦微微愣神。
被風雪打濕的如墨長發是全身上下唯一的遮蔽,他雙手撐在楚倦兩側,一手顫抖地握住了楚倦腰間通透的碧玉。
像年紀還小的時候那樣天真小心的求:“老師能不娶她嗎?”
細密的親吻自眼角而下途徑下頜抵達修長的脖頸,他親人很青澀慌亂沒有絲毫技巧可言,唯有莽撞而熾熱的愛意不容掩蓋 。
他一隻手緊緊抱住楚倦,似乎生怕他會離開,一隻手顫抖的解開楚倦衣衫,笨拙而慌張,吃熱的呼吸縈繞在臉側,他要低頭繼續往下的那一刻被楚倦按住了。
“不能。”
這是回答。
他不可能不娶平陽郡主。
殷今朝淚水一下子就下來了,額頭抵在楚倦腹部,聲音嘶啞低沉,又有難以形容的瘋狂,像是終於走到了絕路。
不能,這兩個字像刀一樣割著他的心臟內腑。
“老師,你說,你心裡有我的,現在,不做數了嗎?”
前世那次戰場爭執,他依然記得老師當時隱忍的雙眼,盡是不能說清的愛意,狼狽又絕望的看著他。
“既是求而不得,便不必求了,做人還是要灑脫些的,從前是臣癡心妄想,如今一朝清醒,還請陛下不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就當,”他停頓了一下,“就當聽了個笑話罷了。”
殷今朝最後的面具終於裂開,今生所有積累的絕望在此刻盡數爆發,眼淚洶湧而下。
“一個,笑話?”
“怎麽......怎麽可能隻當......一個笑話?”
一個笑話就否定了前生他口中所有的愛意。
“老師,可我當真了啊......”
那是他心心念念,生不如死數十年,哪怕被老師如此對待都還心懷希望的最後的念想啊。
“老師,還不夠嗎?還不夠嗎?!你到底還想要什麽?朕已經把一切都給了你了,就連這天下,我都拱手相讓了,我甘心做了你的傀儡!老師,還不夠嗎?”
他的脊骨都在不可抑製的顫抖,“你到底要怎樣,到底要怎樣,才能......才能回到我身邊?為什麽、為什麽我們不能回到過去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老師,老師......”
“我真的知道錯了,今朝真的知道錯了,我後悔了......”
崩潰在那一刻達到鼎盛,權傾天下的帝王幾乎像一個瘋子一個孩子一樣在祈求著原諒。
不能,絕不能只是一個笑話,
“陛下,不是所有事都能回到從前的。”頭頂的聲音平靜到了刺耳的地步。
殷今朝搖著頭,幾乎語無倫次:“你從前從來不會喊朕陛下的......”
“這個稱呼是陛下成年那天糾正臣的,臣一直謹記在心。”
殷今朝已經快要疼到麻木,只能徒勞的搖著頭,可頭頂的聲音依然沒有停下。
“臣用了多年才懂得這君臣之別,陛下,也應當懂得。”帝師的聲音舒緩一如當年,像是從記憶的洪流裡緩緩而來,如果不是這樣殘忍的話。
“陛下,臣教得你數年光景,你也理應知道,破鏡難圓的道理。”
不是所有事都能回頭,也不是你想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就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他的聲音溫柔而殘忍:“佛教說不退轉,經歷過某些事,走過一段時間後人就再也回不到當初之前的心境。”
那是那樣久以來老師第一次對他溫柔言語,可他寧願老師對他橫眉冷對,而不是這樣,一句一句將他逼到絕路。
楚倦輕闔眉眼: “人生就像一步步的台階,走上一層後,之前的人就永遠消失了。”
——就如當初,那個愛你如命的楚倦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如一步步的階梯,步入上一層後,之前的你就永遠消失了。)轉化自網上對不退轉的釋義
第51章 暴君他後悔了
“陛下, 求而不得是常事,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都不能得償所願。”
年輕的君王赤/裸著身軀在他的老師懷裡泣不成聲,楚倦解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他的身上, 遮住了那一片刺目的白。
他的手指很緩慢的擦拭過少年濕潤的眼角, 有些不太真實的模樣,原來桀驁不馴如殷今朝也會有這樣痛不欲生的時候。
他緩緩湊近了兩分, 徐徐在少年耳邊道:“就如曾經的臣一般。”
我所受之苦, 求而不得, 為所愛之人下毒背叛,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和旁人雙宿雙飛, 這世間哪有那麽多寬宏大量, 他偏要一分不差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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