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擺脫了帝王的桎梏,冷冷看了他最後一眼,大步走下高台。
重華宮的大門已經大開,外頭被杖斃的少年早已失去聲息,天地茫茫一片,風雪急促,殷今朝臉上淚痕未乾偏過頭那一刻只見那一身漆黑貂裘闖入天地一色的雪白當中。
就好似那人本身就是從那雪色當中來一般,如今也要那樣離去。
“不......”
楚倦大步朝外走去,茫茫風雪未曾阻擋他的腳步,從來清正儒雅的人前所未有的漠然,踩過了重華宮外的血汙,再未回頭。
逾矩的馬車已經因為避開風雪暫停在正陽門外,楚倦所有人無有膽敢阻攔者,他一路穿過重華宮九重台和百步宮道抵達正陽門下。
駕馬的小太監被太傅此刻臉上肅然冷淡的表情所攝住,慌忙低頭:“大、大人恕罪,沒有三皇子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
今日奪嫡篡位,北魏皇城改天換日,稱謂在瞬息間卻還未轉換,但這座皇城的實際操縱者已確是殷今朝無疑。
平素清潤隨和之人卻未再多言一字,而是直接劈手奪下馬鞭從一側侍衛手中抽出長刀斬斷韁繩縱身上馬。
他動作利落至極,翻身上馬的那一刻小太監都只是呆滯的看著他,似乎完全沒有料想溫和的太傅竟也有如此決然的一面。
即將策馬的那一刻,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隻手沾染了鮮血,死死的、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貂裘,楚倦皺眉垂眸,來人跌跌撞撞一身鮮血,臉上混合著淚痕,披頭散發的模樣宛如瘋魔,卻在楚倦看下來的時候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意。
“老師......”
楚倦闖入風雪的那一刻他忽然有某中預感,老師不會回頭了,再也不會回頭,他站在無人之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遠。
“松手。”楚倦言簡意賅,聲音冰冷。
殷今朝攥的更緊,慢慢搖了搖頭,眼角有淚蜿蜒而下:“不放......”
他不敢放,他怕這一放手就是一生。
楚倦並不多言,似乎是被氣笑了,臉上卻沒有其他表情,只是更為冷峻,下一刻牛皮製成的鞭子狠狠甩在殷今朝胸口。
猛然冷喝道:“放!”
楚倦絲毫未曾留手,鞭子打在皮肉之上近乎嵌入傷口,鮮血和碎肉濺落在雪地,哪怕堅韌如殷今朝都是悶哼一聲,可就是疼到這個地步他依然死死抓緊了楚倦的韁繩和衣裳。
楚倦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閉了閉眼,手中攥緊韁繩,下一刻竟再不顧身後的人調轉馬頭徑直向宮門處衝去。
魏和從後頭追來,瞳孔驟縮,聲音幾乎驚懼到顫栗。
“陛下......三皇子!”
新帝死也不肯放開斷裂的韁繩竟被駿馬拖在地上拖行。
大雪紛飛,今年的這場雪格外的大,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就足以沒過腳踝,這一日血洗朝堂宮人侍衛大多被鎖在六宮之內不得進出,於是無人掃雪,漫長的宮道上只有一道刺目的血痕,那是新帝被硬生生拖行而出!
魏和面無人色,尖銳的聲音在風雪裡嘶啞的嘶吼:“快攔住——攔住太傅——”
楚倦沒有絲毫停留一路向前疾馳,直到某一刻悍然勒住韁繩,猝然調轉馬頭。
003在他耳朵裡尖叫:“宿主!快停下來!”
“殷今朝真的快死了!”
“他真的快被拖死了!宿主!
停不住腳的駿馬嘶鳴一聲,在茫茫風雪中高高揚起四蹄,似是下一刻就會悍然踩碎身後那刺目的一道紅衣。
楚倦死死勒住韁繩,迫使駿馬硬是在最後一刻踏在了殷今朝頭顱一側,跟跑在後的魏和雙膝一軟,整個人跪倒下來。
身後是一條鮮血浸染出來的路,在皚皚白雪裡刺眼到絕望的地步,像是經歷了人間難以忍受的酷刑。
殷今朝手掌手臂膝蓋都已磨的血肉模糊,在停下來的那一刻他艱難地抬起頭,像幼時被拋棄的無辜孩童,帶著哭腔輕聲喊:“老師,別丟下我......”
“從不是我想丟下你,”身在駿馬之上的人從天地一色的蒼白中垂眸看他,下頜弧度凜冽如刀,手握韁繩,聲音冷冽如疾風驟雪,一字一句,“是你,親手毒殺了我。”
“陛下,你忘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早安!!來晚了一丟丟,啾啾!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殷今朝有點社死,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死了大肆抒發自己對他的愛情,結果他就站在你面前聽你深情告白,愛欲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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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暴君他後悔了
駿馬揚起的馬蹄複又落下, 不安且焦躁的在滿是大雪的地面上踢踏,殷今朝如今的模樣實在算不得好,這雪下的紛紛揚揚, 幾乎要把周遭一切盡數覆蓋,唯有那巷道中間一道刺目的血痕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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