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楚倦祭拜過天地,團子卻是由兩人精血凝結而後由他誕下,楚倦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團子一樣就剜下龍角陷入長眠。
夢裡畫面變換,是某一日他在外頭團子突然餓了鯨吞蠶食一樣汲取他的靈力,他幾乎站不住跪倒在地,背後突然有人扶住他的腰身。
他回過頭,夢裡的人一身白衣,溫潤的掌心護在他手臂左右,問他:“沉鹿,疼嗎?”
疼啊,疼的快要死去了,可他說不出口,夢裡的人只是靜靜的看著身後的人,也許從旁觀者的角度才能看清那一刻他眼底的依賴和全然交付的信任。
那是來不及訴說的,沉封於心底的愛戀。
也許那時的期許是不假的,殿下或許是真的想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謝沉鹿睜開眼,沉眠中的人似乎陷入了什麽恐怖的夢魘,他趕忙靠近過去,想將人從噩夢當中拉回,而後聽見睡眠中的人輕聲念一個名字。
急促的,低緩的,不自覺的喊:“凰奕......”
鳳凰。
他在喊鳳凰,他在睡夢中喊著鳳凰的名字,在他們剛剛經歷過那樣的糾纏以後。
謝沉鹿覺得心好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塊,那是比和鳳凰交手,鳳凰利用神劍之威在他臉上留下一刀來的更為窒息的疼痛,疼到他連說都不出話來。
修長的手指漸漸變換,很快龐然的靈力開始籠罩整個昆侖殿,術法中心縈繞在楚倦身上。
畢方站在殿外張了張口,到底只是一聲歎息。
內君到最後果然還是用了這個法子,只是假的終究只是假的,這世上最頂尖的幻術囚不住的是留不下的心。
而在楚倦腦海裡關於鳳凰的事開始一件一件消失清除,猶如一滴墨水漸漸消失無痕,就好像從未有過這麽一個人出現在他生命之中。
他無聲的想喊某個名字,可是喊不出來,不知道該喊什麽。
謝沉鹿於是俯身在他耳邊,在他睡去以後將他緊緊抱住,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複自己的名字。
嫉妒遮蔽了他的眼睛,他多想楚倦喊他的名字,可是沒有,哪怕他抹去了凰奕的存在,楚倦自始至終都未曾叫過他的名字。
他會把所有的不好的過去全都清除,隻留下完好的記憶,構造一個沒有任何傷痛的過去,也許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的重新開始。
楚倦醒過來的那一刻謝沉鹿伏在他榻邊枕著他的手,嘴角掛著鮮血,卻還在抬眸笑著:“殿下?”
榻上的人怔然片刻目光卻略過了他遙遙望向窗外,眼中只有無盡的冷漠和譏誚。
謝沉鹿期盼的目光被無視的徹底。
那就是還不夠了,光是改掉關於鳳凰的記憶還不夠,遠遠不夠。
謝沉鹿開始頻繁的的進入並篡改楚倦的記憶,一開始只是剔除鳳凰的存在,後來開始篡改他們的初見,把那些別有用心的片段全部剔除,隻留下他救下重傷的楚倦時的畫面。
那時明月高懸,他還是懸壺濟世的醫仙,那人是征戰六界的天界太子,偶然重傷,他從深淵裡將重傷的龍背回去,給他的傷口清洗上藥 ,然後......
然後給他喝苦澀至極的天心草枝,那味道實在苦澀的很,繞是楚倦這樣心性堅韌的人都忍不住問謝沉鹿那是什麽 ,能不能不喝。
那時的他是怎麽回答的呢?
他笑著說不行,那對你的傷有好處,然後堅決的把藥遞在楚倦手邊。
其實那藥對他身體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有所損耗,只因那是輔助青衡神君的藥物,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楚倦當做一個人,而是一個藥物在對待。
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養一棵花花草草,用最好的輔料,到最後摘下來取用,如此而已。
所以可以欺騙,可以利用,可以毫不顧忌。
回頭看的時候謝沉鹿的手一直在發抖,原來他過去是這樣的畜生行徑,怪不得、怪不得殿下不肯原諒他。
但是現在好了,他可以一點一點抹去篡改那些記憶。
是完美的英雄救美,是他在楚倦最危險的時候將他救下。
他繼續沿著記憶往後找,想把那些算計盡數修改,終於在某一刻看見某個情景時驀地愣住。
在他們相遇的第二年,楚倦在冥河之淵盞下檮杌的一條腿,凶殘至極的猛獸也只能痛哭流涕的哀求太子繞他一命。
為了逃過一死,他什麽都願意說,交代自己的寶物藏在哪裡,自己知道哪個神君的秘密,天界太子神情冷峻不為所動。
就在神劍將要落下的那一刹那,檮杌突然不顧一切的大喊:“上一次我們幾位妖魔圍攻你,其實是受人指使!”
劍尖落在凶獸的鼻翼上,將落未落。
檮杌知道自己有望逃過一劫,忙不迭的開口:“是、是謝仙君!他用靈草和寶物為引讓我們設下陷阱圍殺你的!”
“撒謊。”楚倦很快找到漏洞,“他的靈草寶物如何能夠驅遣的動你們這群妖王。”
檮杌欲哭無淚:“他說他只要你的龍角,你死之後的其他東西都歸我們!”
所以他們才鋌而走險,結果他們這些廢物沒能殺死天界太子,謝沉鹿那時靈力並不強勢,這些廢物不中用,他只能自己上,裝作救命恩人救下楚倦而後取得信任,借機取下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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