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蟲手中書卷翻動的聲音比瀑布聲還要動人, 看的累了便支起一隻手撐在額頭上休息片刻,阿莫斯在雄蟲閉目的間隙裡悄然抬起那雙灰綠色的眼眸。
那是一雙看起來冷硬又不馴的眼睛,無論何時裡面總隱藏幾分銳利,但如果此時他肯低頭看一眼湖面一樣的溪流,他就能看見他眼底流淌的深情。
可惜他沒有低頭,所以他永遠也不知道他看著雄蟲的眼神裡到底蘊藏了多少的愛意。
瀑布下的亭子需要走兩步樓梯,楚倦的輪椅不知怎的有些下不去, 阿莫斯順馴的跪在樓梯一側, 等待著雄蟲從他脊背上踩過。
跪下的角度能看見他隆起的肌肉線條, 寬闊結實的脊背足夠承受任何鞭撻,哪怕有抑製環也能看出s級雌蟲的凶悍可怖,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卻沒有等到雄蟲的腳掌,而是溫熱的指尖落在他的脊背上, 落在那些未曾愈合的猙獰傷口, 手指明明是溫涼的, 落在阿莫斯身上卻仿佛火焰灼燒,每一寸肌膚都渴求著雄蟲靠近。
“疼嗎?”
雌奴以為是高度不足以讓雄蟲踩上,於是高大的身軀蹲起一些,聞言只是搖頭。
麻木的心臟卻受到了近乎戰栗的心動,雌奴受些皮肉之苦已經是最低的刑法,誰會在意一個雌奴的死活,又來關心他疼痛與否。
楚倦最終沒有踩過他的脊背,只是伸出一隻手臂:“扶我下去吧。”
“是。”阿莫斯的喉結微微滾動,半站起身來攙扶住孱弱的雄蟲,那股清冽的氣息若隱若現的縈繞在他周圍,雄蟲的腰肢瘦而韌,他只要稍微再用一些力氣就能把這隻小雄蟲完全抱進懷中。
就如同那天夜裡.......
他遏製住自己瘋狂翻湧的念頭,扶著雄蟲在輪椅上坐下,而後蹲下身捧起雄蟲赤/裸的腳踝。
雄蟲有些受驚,鴉羽一般的長睫微微顫動,抿緊了嘴唇,卻並沒有阻止他。
雄蟲不愛穿鞋,從亭子裡下來的短短幾步路的台階上卻落滿了從瀑布飛流而下的水滴,他將雄蟲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而後用衣袍擦去其上的水珠。
或許是瀑布旁溫度太低,雄蟲的體溫也低,青筋浮現的腳掌愈發顯得蒼白羸弱,放在無論何時都溫暖熾熱的雌蟲掌中一片溫涼。
半晌,雄蟲仿佛有些不自在,將腳掌收了回去,而後貌似無意的問道:“上次出去,是因為我太重了嗎?為什麽你往下陷了一下。”
他踩上去那一刻雌蟲的腰背微微往下塌陷了片刻。
阿莫斯搖頭沉默了一瞬,抬起雄蟲另一隻腳掌放在膝上,用衣袍擦去雄蟲腳背水珠的動作珍惜而緩慢,低聲道:“不是,只是想讓您踩的舒服一些。”
雄蟲瑩潤的腳趾微微顫動了一下,聲音盡量平靜緩和的開口:“走吧。”
阿莫斯只是順從的跟在雄蟲身後,夕陽已經西下,也許是夕陽染紅了天邊最後一抹晚霞,他隱約發覺雄蟲蒼白的耳垂多了一抹顏色。
楚倦推動輪椅的速度仍然緩慢,等待著背後膝行而來的雌奴,某一刻他停了下來,背對著雌奴道:“我累了,你過來推我吧。”
因為身體的原因一直要受人照顧的雄蟲自尊心有多麽強不言而喻,哪怕是當真累了也只會硬撐,他如何會承認自己累了,直到很多年以後阿莫斯才明白,他只是心疼雌奴跪著膝行,想要他站起來走的容易一些。
他永遠溫柔而寬容。
夕陽鋪在地面,身後的瀑布在夕陽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雄蟲微微靠在椅背上,椅背後就是雌蟲堅毅結實的胸膛,遠看仿佛是雄蟲輕輕靠在雌蟲懷裡。
裡斯一直記得那一幕,像刻刀一刀一刀刻進了胸膛,在那一刻他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麽,卻沒有及時抓住。
那天晚上阿莫斯三十年的蟲生當中第一次撫慰自己,想象著雄蟲落在他背後猙獰傷口的指尖撫摸著他的身軀,最後想象著雄蟲踩在他膝上蒼白瑩潤的腳掌釋/放出來。
雌蟲咽喉當中發出沉悶的聲音,將手臂咬出一片淋漓的齒痕,他的一隻手掌壓在腹部,在黑暗裡望著黑漆漆的地板喘息。
那裡,有雄蟲的蛋。
他一直以為他對雄蟲莫名的渴求是因為肚子裡的蟲蛋,是蛋在瘋狂汲取想要雄父的灌溉,但當他在最後一刻想起雄蟲赤/裸的腳踝時,他想,也許並不只是蛋的緣故。
是他,卑劣的渴求著雄蟲的寵愛。
他從黑暗中爬出棲身的房間最終跪在雄蟲的房門前,汲取一丁點微弱的雄蟲的氣息。
他知道他不能有怨言不能有渴求,他是雄蟲所有夢魘的起源,雄蟲不願意碰他是理所當然,可還是難免的感受到痛苦。
求而不得的痛苦。
清晨時雄蟲卻將他喚入房間,桌子上放著不再是平日裡雄蟲吃的早餐,還有大份精致昂貴的獸肉。
雄蟲優雅的用刀切割著肉塊,切好後放在他的餐盤當中,輕聲道:“抱歉,我忘了雌蟲的飯量會更大一些。”
故意報復才讓你跟著我吃了那麽久剩下的食物。
“不,雄主的食物已經很好了。”阿莫斯低垂著頭顱,那一瞬的失落恍若未曾出現。
他情願和雄住共用一個餐盤,至少那會有雄蟲殘留下來的氣息。
雄蟲將一杯獸奶放在餐盤旁,視線掃過阿莫斯平坦結實的腹部,又不自在的微微偏過頭去:“可孕蟲需要攝入更多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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