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住他,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無道天一面火紅,一面被清潤的靈力所映照的幽清,整個密境內的靈力攪動的一塌糊塗,無數仙人鳥族都踏出所修習的島嶼,生怕錯過目睹這一場驚世的大戰。
鳳凰一族的少君是難得的天之驕子,當年與太子楚倦齊名,在六界也是響當當的名號。
太子內君謝沉鹿早年以治世醫術聞名六界,後來太子身死天帝無休止閉關,所有人都以為天界至此一盤散沙的時候是謝沉鹿獨挑大梁,不僅管制天界井井有條還突然瘋了。
神仙們難得聚在一塊兒,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天空不由得互傳密音。
“太子內君和鳳凰少君什麽恩怨啊這是?怎麽還打起來了?”
“我記得三百年前凰奕少君就跟內君打過一次?據說一路從南天門打到了太微宮,讓內君給他一個什麽交代,結果最後遍體鱗傷被打下無道天了?”
“這你可記錯了,哪裡是為了什麽交代啊,聽說是凰奕少君想要太子殿下的屍身,內君怎麽肯,這才打起來的......”
仙家聽的嘖嘖稱奇,感歎世間真是無奇不有:“真想不到這還是個藍顏禍水的故事。”
這段八卦還沒聊完了故事正中心的兩個人就已經快開打了,劍光瞬間亮起的那一刻細弱的小聲突然從梧桐樹下升起。
“爹爹!”
小團子短手短腳還怕高怕懸空,小身子被畢方托舉著掉出一隻白色的小尾巴,剛抱住梧桐樹的一根樹枝灼熱的火焰就侵襲而來,那樹枝眼看吱呀一聲就斷了,一隻手撈住了他。
小團子趕緊雙手雙腳撲進楚倦懷裡,只露出一對白色的小角和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爹爹,我害怕。”
凰奕:“...........”
他氣的身後火焰都暴漲三分,卻又不敢太過生怕傷及楚倦。
凰奕怒極反笑:“這麽些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卑鄙無恥!”
連那個孩子都能利用!
謝沉鹿的手收回袖中,冷冷嗤笑了一聲,利用又如何?那是他和殿下的孩子,融入兩人精血,是他懷胎十月用命生下的小龍,誕下的楚倦血脈,那是他和楚倦間永遠不能斬斷的羈絆。
他迎著狂風轉身離開,他知道凰奕不會對他下手。
凰奕不能當著楚倦的面,讓團子看見自己的父君死在他的手裡。
“謝沉鹿,”凰奕的聲音從齒縫裡逼出來,“你以為你能騙得了他多久?一輩子嗎?!”
“你三百年前騙了他的龍角,到了如今還要再繼續騙他嗎?!”
騙一無所知的人跟一個殺了自己的仇人在一起,跟這樣一個背叛毀了他一切的人一生一世,恩愛甜蜜,這對於楚倦來說簡直是酷刑。
獵獵狂風吹起謝沉鹿的青衣,他腳步沉穩從容,仿佛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回頭。
周遭已經下了結界,外界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包括楚倦,聽見這話時他步子也只是稍頓,依然未曾回頭。
凰奕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微微抬起的下頜,似乎是笑了一下。
他說:“亦無不可。”
有什麽不好呢?有的謊言只要騙一輩子那就是真的,他們還有那樣漫長的一生,足夠了。
“謝沉鹿!”
鳳凰身後的虛影仰天長鳴,灼熱的鳳凰火焰猶如一隻巨手閃電般扼住謝沉鹿的咽喉,出乎意料的謝沉鹿沒有半分抵抗,就那樣無助的被懸掛在半空,像是即將迎接天罰審判。
整個天幕所有仙人都是一驚,凰奕若是直接誅殺太子內君,天界和鳥族豈不是又要開戰?
烈火攜帶著狂風吹起他單薄青衣,巨大的鳳凰虛影凶戾異常,仿佛下一刻就會驟然啄斷他的脖頸。
灼熱的火焰越收越緊,很快就壓迫至那細長的脖頸,謝沉鹿緩不過來氣卻依然沒有抵抗,清潤的眼眸中一片平靜,甚至歪了歪頭。
沁冷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笑意,看起來瘋狂又決然,絲毫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你確定,要當著殿下和團子的面殺了我嗎?”
他不敢。
謝沉鹿比誰都清楚凰奕雖然脾氣火爆,做事從不顧惜後果,可也並不是沒有死穴,他們都是一樣的,被一個人牢牢製住。
那是他們相同的軟肋。
楚倦蒙住團子的眼睛,已經感受到不安的小家夥悄悄拉扯著楚倦的袖子,有些害怕的問:“爹爹?父君了?”
至少不能在小團子面前殺了這個畜生,凰奕呼吸急促,咬著牙一寸一寸撤開鳳凰火,而後在謝沉鹿捂住脖頸的那一刻驟然出聲:“謝沉鹿,你就沒發現什麽不對嗎?”
謝沉鹿捂住脖頸的動作微微一僵。
“三百年前我就是對你凶一句楚倦都生怕你受了委屈,”凰奕將暴烈的鳳凰火藏於身後,聲音充斥了譏諷,“而現在,我就是在他面前險些殺了你,他都不為所動——”
當年還是當年,如今卻早已不同於過去。
“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凰奕驟然收劍,欣賞著那個好像世間萬物都不為之動心,哪怕把劍架在他脖子上都胸有成竹的人臉色煞白,猶如暴雪將傾。
他是不能現在就殺了謝沉鹿,可世間有些痛苦從不亞於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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