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是粗糙還帶著髒汙的,溫暮歸有些潔癖仍然順著那力道抬起下頜,他被迫抬起頭望著楚倦,臉上一瞬紅的滴血。
別看他嘴上什麽都敢說,事實上自小接受的訓導也在無時無刻鞭撻著他的尊嚴和羞恥心。
他的老師教他四書五經,也教他治國**,何時教過他這樣放低廉恥去討好一個男人?
楚倦略挑眉眼:“哦?既然這麽喜歡,那就以後都別上榻了,只能睡在本王門口,溫大人以為如何?”
大庭廣眾如此羞辱,總該忍不了了?楚倦已經準備好欣賞溫暮歸臉色慘白倉惶逃走了。
但溫暮歸不愧為主角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是身軀顫抖的如篩糠一樣,仍然點著頭,沙啞著聲音:“好啊 。”
他的臉色是慘白和緋紅交錯的,但仍然顯得心甘情願。
楚倦臉上的表情愣了一瞬,隨機恢復了冷然,推開門關門進去。
好能忍,所以肯定是自己虐的力度不夠。
003欲言又止:“你讓他天天睡你門口,你確定不是給的獎勵嗎?”
楚倦:“腦子不好的系統都應該送去升級。”
當狗一樣扔門外一輩子不能上床,那是什麽獎勵?更何況那是溫暮歸,一輩子風骨和驕傲都放在第一位的溫暮歸。
如此折辱,他竟也能忍得了,至少說明,他是真的能屈能伸,所謀甚大。
溫暮歸在頻頻有人望過來的目光裡確實有一些胸悶,但跟那些他所經歷過的疼痛比起來好像也不過如此。
在某些時刻他甚至覺得歡喜,終於能靠他近一些了。
有些時候心態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重要的多,覺得那是折辱的時候哪怕他千恩萬寵,都覺得不堪忍受,覺得那是恩賜的時候,哪怕是真的折辱也覺得是甜的,能夠忍受。
唯一的委屈大概是,從前楚倦很顧惜他的顏面,從不讓他在外人面前丟臉,便是欺負他,也只在內閣當中變著花樣罷了。
次日,本應運來的石料和糧草一直未到,說是路段出了岔子,楚倦留下莊恆和陸續坐鎮,自己則親自去看另一段路的情況。
溫暮歸也要跟著同去,楚倦覺得他胡說八道。
溫大人細皮嫩肉不善騎射,從來坐馬車顛簸了都要吐的喝不下一口水,現在竟然要跟著他跑。
“昨夜王爺說隻許我睡在王爺門口,那王爺是不是無論去哪兒,我都該跟著?”
這種丟臉的話難為他敢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楚倦:“......”
不怒反笑,勒緊手中韁繩:“願意跟著就跟著,累死在半路本王也隻當你死得其所。”
溫暮歸微微頷首:“自然。”
死在追逐你的路上,自然是死得其所。
第114章 被欺騙的王爺的一生
這一路快馬加鞭楚倦未曾等過溫暮歸一刻。
楚倦的坐騎乃是進貢的汗血寶馬, 軍中的馬匹速度自然不能相比,一路飛速如風,身後將士跟的費力, 只差在後面大喊,王爺等等我——
當然沒喊出來, 只是委婉表示, 您跑這麽快, 萬一前面有什麽絆馬索之類的, 我們護衛不力該怎麽辦?
靖王殿下萬金之軀, 放他一個人在前頭跑誰敢放心得下。
然後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您、您放心,後面追不上來的......”
他們這些常年帶兵打仗的都跟不上, 那種只會耍耍筆杆子的文臣例如溫大人肯定是跟不上來的。
被戳中想法的靖王冷冷瞥了一眼屬下,最後還是放緩速度照顧他們這群跑不了的。
大雨過後一路泥濘,哪怕快馬加鞭一天也隻趕了平時大半日的路程,暮色漸暗時一行人在路邊一處僻靜的林中安頓下來, 打算先住一晚明日再繼續趕路。
路不好走, 泥濘顛簸,還要加快速度, 一群人不敢在靖王面前唉聲歎氣, 下馬時卻還是難免扶腰哎呦讓關系好的兄弟擦擦藥。
楚倦喝了兩口水吃了些乾糧, 一直過了一個時辰多數人都休整完畢,來路也未曾見人。
很好,他終於放棄了,也是, 溫暮歸那樣的身子骨也跟不上來。
楚倦開始閉目養神,明日還有一半路程,早些休息養精蓄銳。
夜半時卻突然聽見噠噠的馬蹄聲, 軍中之人對馬蹄聲何等敏銳,楚倦幾乎立刻就握住了手邊的刀柄,睜開眼時已是月上中天。
遠山盡頭一人一馬慢慢而來,那人身上渡著一層銀月冷輝,脊背稍稍彎曲,許是怕騎馬的聲音驚擾了人,在遠處就踉蹌著下馬,手牽著韁繩一步一步,步履蹣跚而來。
不知怎的像是知道楚倦在看他似的,目光準確的移向楚倦的方向,腳步微頓,明明隔的那樣遠,楚倦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
就那樣靜靜看著他,一面牽馬慢走,一面安靜的看著他,身旁是夜風吹起的無數枝葉,在風中嘶鳴。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或許是他的身影過於蕭瑟,楚倦第一反應竟是這句詩。
楚倦看了他片刻便漠然轉過頭去,已經走到不遠處的溫暮歸有些許黯然,放輕動作將馬匹栓好,許是怕在山林當中穿梭驚擾了熟睡的將士,竟也沒上來,只是在路邊找了個地方躺下。
那裡正是風口,夜半長風吹的莽蒼山林張牙舞爪的散開,像古書裡所說的惡鬼,溫暮歸卻覺得這裡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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