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斯複雜的目光從他身上掠過,很快,微一點頭,抬手擰開房門。
只剩下阿莫斯始終如一座雕塑,矗立在門外,尤瑟夫跟在他身旁不置一詞。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雄主在赫爾卡星看著楚辭和我並肩而立的心情。”
看著至愛之人一步一步走向他人的懷抱,是怎樣剜心徹骨的劇痛。
他像是在同尤瑟夫說話,又仿佛只是喃喃自語,那雙灰綠色的眼眸被無盡的漆黑所籠罩,嫉妒,憤怒,絕望,痛苦激發了他骨子裡原始的獸性,他的精神暴/亂更需要雄蟲撫平。
可他只能壓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雄蟲和其他人——
他低下頭,閉上眼,嘶聲道:“原來這麽疼。”
疼的難以忍受,可楚倦忍受了長達三年,是不是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每一夜都這樣疼?
這樣煎熬,這樣生不如死。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除了深受同樣痛苦沒有人能說的出來。
尤瑟夫遲疑著說出自己的理解:“元帥,要不要換掉裡斯,強行......”
如果雄蟲不知道,那麽就不會有什麽問題,畢竟雄蟲只是心理上有障礙。
靜默是長久的,然而阿莫斯最終否決了這個提議。
“我不能真的像楚辭所說的那樣。”只是想要得到他,而不顧他的意願,他願意尊重他的意願,克制住自己的痛苦和佔有欲。
也許比起愛自己,阿莫斯更愛楚倦。
——
楚倦完成了第三次進階,生命得到了短暫的停留,然而並不長久,他是注定要落下的流星,哪怕怎樣做盡努力,最後都無法阻止他徹底化為灰燼。
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他的生命延長了三年,在那短短的三年裡,艾克斯成長為了一名小小的少年,雌蟲的生長速度很快,不過七歲的小雌蟲就已經完成第一次進階。
也許是繼承自雄父與雌父的血脈,艾克斯雖然一開始出生就孱弱無比,但第一次進化就成功進階A級,不出意料,在雌蟲第二次進階時就能成功進階為S級,成為和他雌父一樣優秀的雌蟲。
艾克斯有繼承自他雄父的美貌,溫潤而澤,湛藍的眼眸和一頭溫柔的金發,就連性格也酷似楚倦。
溫柔又聰明,他並不向往雌父手中掌控戰場的權力,卻能將雌父名下的財產打理的井井有條。
阿麥德斯投身於戰場以後很快就再次擁有了功勳,會在每一年重要的節日回來陪伴他唯一的蟲崽,也會將各種禮物送至楚倦莊園。
不善表達感情的軍雌只是想努力為他的蟲崽創造更好的環境。
裡斯依然跟隨在楚倦身邊,是他身邊唯一留下的雌蟲,阿莫斯依然作為雌奴記在他名下,然而他已經是帝國元帥,沒有人會把這件事當真。
星際海盜雖然還留存小部分在外星際流竄,但大部分已經被軍部抓捕,有膽大的雌蟲前往外星際探索,期間也聽說過一些關於楚辭的傳聞。
高高在上的雄蟲淪落為奴隸,甚至可以花上幾星幣就能玩弄,這件事引起不小的轟動,甚至有不少的雌蟲都蠢蠢欲動。
當年光鮮無比的楚辭閣下,如今也只是星網一閃而逝的笑料。
阿莫斯還是會每一天都到莊園外等待,刮風下雨,未曾缺過一日,楚倦只是不見,不理,卻也溫柔的沒有驅趕過他。
他能隔著薔薇盛開的柵欄和斑駁陸離的樹影看見偶爾出門散步的雄蟲,裡斯如影隨形的跟隨著他,去看後山的瀑布,也偶爾離開赫爾卡星去看難得一見的極光。
就跟曾經的他們一樣。
阿莫斯想,只要看著楚倦過的好,他就能心安。
然而不是的,看著他很好,陪伴在他身邊的人卻不是自己,依然還是會疼,疼到心臟都好像被凌遲,被一層一層刮去血肉。
可他舍不得不看他,他貪戀楚倦的笑容和溫度,雖然明知哪一切都不再屬於他。
就如同當年的楚倦搜尋他的消息,只有他和楚辭共同出現的影像,看著會疼,可卻舍不得不看。
一報還一報,原來是這樣。
數年如一日,阿莫斯每一天都會在莊園外等待著楚倦,即使他從未回頭看他一眼,他也甘之如飴。
第三年的春天,阿莫斯沒有準時來到楚倦的莊園外,一叢又一叢的風信子在修剪得當的草坪上盛開,楚倦想,或許是他已經放下。
卻沒想到在那天的星網上看見阿莫斯精神力反噬的消息。
手裡的書卷被春風吹開,嘩啦嘩啦的隨風翻卷,停留在書卷上的手指如玉一般微涼。
從他遇見阿莫斯算起,這是阿莫斯獨自克制精神力暴/亂的第七年。
精神力暴/亂的痛苦是漩渦攪碎身體和精神,沒有任何雌蟲能夠在這種時時刻刻發生的酷刑裡堅持如此之久,星網一片嘩然,然而軍部很快封鎖了消息。
阿莫斯很能忍,可終究也有忍不下去的時候,死亡已經不斷朝他逼近。
那天深夜,阿莫斯第一次進入闊別已久的莊園,溫潤的雄蟲依然俊美,歲月也偏愛於他,從未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說,“你能做到哪一步呢?一直一直付出,永遠沒有回應。”
阿莫斯通過艾克斯給了他一切想要的,包括自由和平靜的生活,甚至是生活當中不甚在意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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