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熟悉的手心,盡管他看不到是誰握住了他的手。
“少爺!”他欣喜地叫道。
何洛銘仗著比司徒悅高半個頭,搶到了一個拉手,借著拉手的力量,穩住了身體,不至於倒到別人身上,他隔空抓住了司徒悅的手,喊了一聲:“過來!”
“少爺……過不來……”司徒悅艱難地從人群中探出頭來。
何洛銘用力,一把將司徒悅從人群裡像拔蘿卜一樣地拔了過來,司徒悅沒防備,沒收住力,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懷裡。
司徒悅想仰起臉來看,但後面的人把他擠住,他的半張臉只能貼在何洛銘的懷裡,眼睛從何洛銘的肩膀出探出來,鼻子正好撞在了何洛銘的肩胛骨處,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但他先關心的是何洛銘。
“少爺、少爺,撞疼你了嗎?”他悶在何洛銘肩頭的聲音,正好傳入何洛銘的耳中。
“沒事!你不疼就好!”何洛銘伸出空著的一手,繞過司徒悅的肩,伸到了他的臉上,輕輕地揉著。
他知道剛才拔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力度,他的肩膀處被撞的生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司徒悅肯定撞痛了,先揉著再說。司徒悅的皮膚可真滑呀,他控制自己手的力度,別讓司徒悅誤會他揩油才好。
“少爺,不是這裡……”司徒悅尷尬地說道。
“那是哪裡……”
何洛銘這才發現他的手在司徒悅的臉上揉了一圈,卻沒找對撞疼的正確位置,被司徒悅指出來,他的手便不好再落到他的臉上。他想了想,就落到了司徒悅的背上,用了點虛勁護著,不是那種熊抱,自己的身體悄悄與司徒悅拉開點距離,不至於肉貼著肉。
“我自己……來吧……”
司徒悅的一隻手拎著便當盒,舉不起來,另一手被何洛銘連同身體一起攬在了懷裡,他發現何洛銘其實沒有用力摟著,只是護著他的身體不被旁邊的衝到,但他不想掙脫少爺的懷抱,這是他夢裡都在思念的懷抱啊!
司徒悅抬起手,從何洛銘的胳肢窩裡穿過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不敢吱聲,只能在心中暗暗叫疼,噝——,真疼,少爺的肩膀真硬,敲在鼻子上,一陣酸爽。
可笑的是,少爺在他臉頰上揉了又揉,唉……真是一言難盡,他又不好去提醒少爺,要不然少爺該內疚了……
何洛銘一手護著司徒悅、一手拉著車廂拉手,穩穩地站在人群中,任憑身旁的人倒在他身上,他盡力地護著懷裡的人。他希望這趟列車能繞地球半圈,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摟著司徒悅,而不引起對方的懷疑。
司徒悅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後,便安靜地趴在他的肩頭。
這一刻,周圍的喧囂和人群都自動地屏蔽了,他們互相依靠著,交換著彼此的心跳。
可惜,地鐵總有到站的時候,報了七站後,司徒悅突然從何洛銘的懷裡掙扎出來,說道:“少爺,到站了,快擠出去!”說著,自己就朝開門的方向擠了過去。
“哦……”跟在他背後的何洛銘張開雙手,像母雞護小雞一樣,將要湧出去的人流稍微擋一擋,雖然大概率是無濟無事,但他就是下意識地這麽做了。
“唉!終於擠出來了!”站在車廂外,司徒悅松了一口氣,捋了捋被擠亂的髮型。
何洛銘從地鐵出來,又恢復了原主的高冷模樣,雙手插在褲兜裡,直接就走到了前面,絲毫也沒有等司徒悅的意思。
司徒悅也沒喊住他,默默地就跟在他身後,兩人出了地鐵站,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彼此互看了一眼,就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新家離地鐵站只有百米遠,走幾步就到了,但兩人似乎都刻意地放慢了腳步,壓著馬路往家走。
沉默間,司徒悅偷偷地看了眼少爺,看了看他緊繃的側臉,便試探地想搞活氣氛:“少爺……可以說說你體驗地鐵的感受嗎?”
何洛銘卻反問:“你每天上下班都是這樣擠?”
他腦中想的是,要是司徒悅天天這樣擠,那他得盡快給他買車才行……不、不,不能買車,司徒悅一定會問他買車的錢從哪裡來的,還是想個辦法讓司徒悅待在家裡才好……
何洛銘正在思考間,司徒悅便輕快地回答:“沒有啊!”
何洛銘佯裝生氣:“騙人!”悅悅是一個不會騙人的小可愛。
司徒悅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說道:“早出晚歸、避開高峰就行了啊……”
夜晚的涼風帶起了少爺的衣角,自從何家出事後,少爺的眉眼還從來沒有這麽柔和過,司徒悅不敢眨眼,怕這麽溫馨的時刻馬上就結束。
“其實你可以……”何洛銘想說,你可以不用上班,他現在足夠有能力養活兩個人。
但這對於司徒悅來說,可能並不是一個好消息,他不敢貿然就說出口。
“唉!其實可以更早些,但……少爺,你不是去買了蠔油嘛……所以我平時都是加了班再回家,而且再晚點,超市還有打折的肉和菜,買完趕最後一班地鐵回家……”司徒悅的嘴角微微地翹起,述說著生活的點點滴滴。那是他對生活的籌劃,是原主最艱難的時刻,他所做的努力。
“以後……”何洛銘剛想說,褲袋裡的手機煞風景地響了,他不接還一直響。
“少爺,你接電話!我……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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