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缺眼睛裡的光一熄, 他焉了吧唧地垂下腦袋:“我知道了。 ”
瞧瞧這可憐樣兒, 簡言撇嘴:“你不上班?”
裴缺道:“明天入職。”
簡言陰陽怪氣:“喲, 還真神速,你爸那邊給的待遇不錯吧?”
裴缺沒接話,只是接過他手裡的傘,將其晾掛起來,他道:“哥哥也要早起,要早點休息。”
簡言:“你現在是客人,不要管我。”
陡然被人教育,簡言有些不自在。
但他其實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相反,他或許就屬於享受有人念叨的那類人。
不想承認,他久違地感到自己於這個世界建立起聯系了。
但裴缺不是以前的裴缺了,以前的裴缺全世界只有他,哦對,還有他的小女朋友,但那個時候的裴缺不會背叛他。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裴缺變了模樣,或許他們已經不是那麽熟了。
簡言有些氣餒。
裴缺倒是哦了一聲,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簡言無語凝噎,早知道就不接回來了,接回來還自己受氣。
簡言進了自己的房間,在裴缺跟上來時,抬手將人攔在門外:“你進來幹什麽?”
裴缺一臉茫然道:“睡覺。”
簡言指了指沙發:“去那兒。”
他冷漠無情道:“踏進我房間一步,腿打斷。”
裴缺被無情地趕向沙發。
他抱著一床被子一個枕頭,大長腿縮在沙發上,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簡言受不了:“別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再看就把你趕出去。”
哥哥好像小孩子。
裴缺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有些不可抑製地彎唇。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簡言走進房間,然後房間熄燈。
在不知道哥哥沒有意識到他的心思之前,那麽裴缺是不會這麽冒進的,他可能會退而求其次。
如果哥哥討厭他,他就會乖乖地退居到安全的線裡,然後再慢慢地靠近。
但現在哥哥不知道,哥哥並沒有討厭他,也並沒有推開他……
裴缺不用保持距離,他太懂怎麽讓哥哥心軟,他太想織一張網,將哥哥俘獲進他的籠子裡。
身體裡潛伏的因子狂歡。
裴缺因此感到高興,甚至有些亢奮,他的神經在瘋狂跳動。
青年蜷縮在沙發上,指尖強行摁住躁動不安的青筋。
還是和四年前一樣,唯一變化的是他有能力靠自己給哥哥一個安穩的生活,不會成為哥哥的負擔累贅了。
裴缺有些想念地抱著手中的被子,腦袋鑽進被子裡嗅著僅存的氣味。
是哥哥慣用的洗衣香,他這四年買了很多同牌子的,卻無一能複刻出這種獨特的香。
只有哥哥才有。
裴缺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在做夢。
如果是夢,這輩子都不要醒。
——
清晨是在挖土機嗡嗡作響的聲音下蘇醒過來的。
簡言睡了一覺醒來,口乾舌燥。
他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完,嗓子舒服了一些,而後聽見洗手間裡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幾乎不用想,簡言就知道裴缺待裡面。
他不愉快地敲了敲門:“你在裡面幹什麽?”
裡面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慌亂過後恢復平靜,裴缺隔著房間門,聲音有些啞:“哥哥怎麽了?”
簡言:“尿急。”
“哥哥再等一下,我馬上收拾好。”水流聲停下,裡面的青年似乎在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簡言沒好氣道:“大早上起來洗澡,你該不會做了什麽夢吧?”
裡面靜了一瞬,緊接著門被拉開,冷氣撲了簡言一臉,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裴缺穿著一條花色大褲衩,裸著上身,高高地杵在門口。
簡言下意識地瞅了一眼他的腹肌。
他一直以為八塊腹肌會難看,他更喜歡六塊腹肌的樣子,但在裴缺身上似乎一樣的完美,每一塊都恰到好處,方方正正的。
不知道是不是離得近的緣故,簡言似乎還能看見肌理上掛著圓滾滾的水珠,然後水珠隨著紋路滑落,一路溜進三角地帶……
簡言被嚇得急忙收回視線,耳垂微微泛著熱,心想自己真的太久沒見過好身材了,改天一定要把快過期的健身卡撿起來。
別人有的,他也得有!
裴缺讓開一條路,抿唇不好意思道 :“我以為你會晚一點起,所以才……”
簡言面無表情:“哦,是嗎?”
他擦身過裴缺的身邊,嘟囔一聲:“大早上洗冷水澡,不知道做什麽虧心事。”
裴缺的身子一僵,耳朵微紅地挪開腳步從洗手間裡出來。
簡言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但他看著垃圾桶裡的一堆紙的時候,眼睛像是被燙著,連忙移開。
沒眼看,現在的年輕人。
他不敢再往垃圾桶的方向看一眼,面紅耳赤面無表情地洗完手出門。
裴缺已經在鍋裡熬好了粥,簡言出來時,他就穿著他的大褲衩大搖大擺地給簡言盛粥。
拜托,有新鮮出鍋的熱粥,簡言沒法拒絕,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家搞熱食了。
他安慰自己,裴缺在自己家住了一晚,這是他理所應當付出的報酬。
簡言心安理得地坐在桌前,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暖洋洋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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