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歲歲閣是全國連鎖的老字號,算是飲食界叫的上號的知名品牌了,市值估價不菲。可是,聽沈隨這語氣,卻淡然的像是從超市買了瓶礦泉水一樣。
雖然知道沈隨從江氏離開後發展極好,但沒想到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江喬邊吃邊小聲道:“你不是不喜歡他家的菜麽。”
沈隨笑了笑:“可是喬喬喜歡啊。”
依舊是這樣,哄人開心的話張口就來。
偏偏江喬真的很吃這一套。
不爭氣。
江喬一面唾棄自己,一面把桌上的飯菜吃了個乾淨。
真的很好吃,保溫做得很好,吃的時候還熱乎乎的。說來可能有點可憐,但自從離開江家以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了。
重生前,他被限制進入各個場所,重生後又經濟吃緊,每天能吃飽都很不錯了,哪裡顧得上什麽好不好吃。
江喬放下筷子,沈隨就像以前一樣,接過他手中的筷子,然後用濕毛巾給他擦嘴。
以前這種待遇都受慣了,這會兒江喬卻莫名有些窘迫,下意識偏頭想躲,又被溫柔的力道掰回了下巴。
輕輕擦去青年唇上一點油漬,沈隨道:“好了,去睡吧,我來收拾就好。”
沈氏的大老板大總裁,大晚上的跑到一個小破旅館來伺候自己吃飯,江喬如果還有曾經的地位,大概還能接受的自然一點。
可惜他如今已經沒有那樣的底氣了。
在大染缸裡生活了太久,江喬骨子裡到底是有利益交換和門當戶對的理念在的,以前他可以幫助沈隨,可以要挾沈隨,沈隨想要走得更高,就必須仰賴他的幫助。
可現在沈隨根本不需要他了。
江喬手足無措道:“我……”
沈隨動作卻很利落,將東西一一收拾好:“上床睡吧,蓋好被子,別著涼了。”
江喬頓了下,最後還是乖乖聽話了。
躺進柔軟乾爽的床被中,疲憊一下湧了上來。江喬還惦記著白念的事,要沈隨一定解釋清楚。他不可能再喜歡一個心裡有其他人的人了,受不起這個罪了。
可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懈怠。
原來他已經很久沒被人愛了。
沈隨收拾好東西的時候,回頭髮現江喬已經躺在床被裡,睡得很熟很熟了。
他的眼神柔軟下來。
伸手摸了摸青年的頭髮,又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臉,溫熱的體溫透過皮膚傳入心底,讓他終於有了一種松口氣的感覺。
他輕聲道:“晚安,喬喬。”
江喬在睡夢中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嘟囔著翻了個身,臉睡得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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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隨從小時候起,就明白自己是個貪婪的,不知足的人。
他的家庭背景對比大部分人,已經算是很好很好了,家裡幾套房產,幾輛豪車,哪怕擺爛到死也能確保衣食無憂。
他自己又很聰明,從小到大競賽獎項拿到手軟,初中高中都是無數學姐學妹心裡的男神,蟬聯的校草,他人夢裡的光影。
只有沈隨自己清楚,他的目光始終是向上看的。而上面永遠都有他究其一生都無法超越的人存在。
父母曾說,他這樣會很累,沈隨有時確實會覺得很累,可他無法停下。
因為目標一直在高峰,如果停下腳步,內心反而會感到焦灼不安。
高中時,他在一個奧數競賽上遇見了白念,高挑又漂亮的青年,智商超群,自信的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不可否認,沈隨很欣賞他,特別是在知道白念是個在福利院裡長大的孤兒,從小到大都全靠自己走到今天的位置來的時候,這份欣賞就幾乎化為了敬佩。
後來,競賽集訓結束的時候,白念向沈隨表白了。
陽光下,穿著白襯衫的白念笑容中帶著羞澀:“你不用感到壓力,就算不同意,我們也能當好朋友的。而且我們現在以學業和事業為重,在事業有成以前,感情不會在我的計劃中佔很大的比重。”
這番話真是和沈隨的想法不謀而合。
白念又眨著眼睛道:“而且不瞞你說,追我的人實在太多了,都已經開始干擾我的正常生活了。所以我就想,找一個和我一樣想法的人交往,當彼此的擋箭牌,也不錯,你覺得呢?”
如果說上一番話只是讓沈隨感到認同,這幾句就著實讓沈隨感到心動了。
的確,沈隨身邊的狂蜂浪蝶隻多不少,他也有點煩惱。
他點了頭,於是很快,他們交往的消息就被放了出去。
後來六年,感情或許多少有點,畢竟人心到底是肉長的。
他們也有過很親昵的時刻,但如今回想,那只是一種很淺顯的感情,像是喜歡某種顏色,喜歡每天回家時路過的店鋪一樣的喜歡。
並不帶任何特殊意義,就算丟了,會失落,但也不會持續太久。
沈隨和白念都太清醒,也太聰明了,他們都不是會把自己的心真正交給另一個人的人。他們天生對人性抱有懷疑,認為信任是最不可信的玩意兒。
薄情者的真心才最難得。
就在沈隨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就會和事業公司一起度過的時候,江喬出現了。
沈隨一開始真的很不喜歡江喬,甚至很厭煩,和江喬在一起的時候,也全是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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