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無數的錢,投注了數不清的疼愛,為其瞻前顧後鋪平了道路,結果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們耗盡了心血,卻是在幫別人養孩子。
而真正的寶貝疙瘩,則在他們的幫助下,被那個贗品趕到了國外,還被贗品奪走了相戀數年的愛人。
江書洲有點兒想笑。
回想起江父江母得知真相時,那難以置信、悔不當初的表情,江書洲心情很好地揚起了眉,將白色的煙霧深深吸進了肺裡。
從來身居高位,俯視一切的高傲之人,驟然得知自己犯下了愚蠢到無以複加的錯誤,還長達二十多年。
江喬其實從來都沒做錯什麽,如果硬要說有什麽錯誤的話,那就是他實在太蠢了,蠢得簡直可愛。
如果他早些意識到江父江母實際上是對只會將自身私欲擺在所有東西前面的人的話,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也就不至於會那麽震驚和難以置信了。
那種自私之人就算知道是自己的錯誤,也不會承認的。他們只會通過踐踏他人、轉移責任的方式,借以彌補過失。
江喬恰好就是那個犧牲品。
是的,仔細想一想吧,要說整個江家裡,白念最討厭的人,那一定非當初對他橫刀奪愛、還得到了本該屬於他多年寵愛的江喬莫屬。
而為了哄好這個遺失了二十多年的寶貝疙瘩開心,用毫無感情的冷漠方式把江喬趕出家門,無疑是賠罪的最好方法。
這也是江父江母最想看到的結果:曾經的疼愛全都是錯,於是江喬的存在就像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們曾經犯下的錯誤。讓他徹底離開,再也不見,也許能夠令他們自私的心得到些許解脫。
江書洲微微勾起唇角,想:如此一來,江喬大概也終於能理解一些這些年來,自己的感情了吧。
自從江喬出生後,他就變成了家裡的透明人。無論做得再好,得了多少個第一,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得不到父母的半個眼神和半點關注。而江喬什麽都不需要做,就能輕而易舉奪得一切。
最後,他終於明白,自己只是用來繼承公司家產的工具人,江喬才是父母真心疼愛的寶貝兒子。
如今江書洲早就過了渴求親情的年紀,只是內心中陳年積攢下的厭惡是去不掉的,哪怕用盡一輩子的時間也不能。
而且他還時不時還得幫江喬這個好弟弟擦屁股,表演兄友弟恭的戲碼。
累得要命。
如果白念是自己的弟弟的話……
那真是比江喬這個嬌縱又任性的家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江書洲不在乎誰是自己的弟弟,他只要一個不會惹事的,能分離父母注意力的聽話傀儡就好。
兄友弟恭?
江書洲望著足下細小微塵般的行人,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
那種無聊的假戲,演到這裡就足夠了。
第16章 出院
江喬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三點半。
凌晨三點半。
整座醫院都沉沉睡去了,冰涼的銀白月光透過窗戶灑入病房,四下裡一片寂靜,江喬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退燒了。
吊針已經被拔掉,左手手背上隻留著一枚白色貼布用來貼住針眼,此刻上面暈著豆大的血色痕跡。
江喬沒急著離開,而是靠在病床上,打開手機,簡單的查了下自己以前的資產,果然已經全都歸於白念名下。
見到這個名字以後,他忽然說不清道不明的覺得好笑,初見時他對白念的心情比起厭惡,就更像是嫉妒,而如今果然也變成了自己只能望其項背的境地。
只是江喬有點兒不懂,這個人到底有什麽魔力,能夠勾得謝晨樂也願意圍著他打轉?
還是說,就只是單純的厭惡自己,才願意去幫助白念?
總不能是因為正義感吧。
退燒後的大腦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整件事的脈絡也一點點清晰起來。
不止是謝晨樂和沈隨。
岑連星說生日宴那天,他等自己等到十二點才離開,是為了告訴自己白念的那些事。
但,仔細想想,岑連星會那麽好心嗎?
他和自己交惡了那麽久,幾乎每次相遇都會用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屑眼神睥睨自己,比起好心,江喬更願意相信他是來落井下石的。
那麽岑連星又是怎麽知道那個消息的呢?
只有一個答案:他也是參與者之一。
這不奇怪,以前自己和岑連星的確關系好不假,可後面幾年,準確來說是白念出現以後,岑連星就開始像條狗一樣去黏糊著白念,並再也沒有與自己有過哪怕半點友好的表示。
還有江書洲。
只是一天過去,自己就被A市幾乎所有場所禁行,哪怕動作再快,這也不是一夕之間就能輕易完成的事,必然是蓄謀已久。
江書洲、岑連星、謝晨樂、沈隨,他們都是早就知道真相的人,且在暗中等待機會的到來,而那個時機一來,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將白念捧上寶座,將自己踹入萬丈深淵。
江喬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他們,還留給自己了一個還算痛快的生日。
他摸了下唇,有點想抽煙。
放輕動作穿好衣服,離開病床時,床架發出“吱呀”的輕響聲。走進洗手間,用水龍頭簡單的進行了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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