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富家少爺的圈子裡當了十幾年的中心人物,養尊處優,自尊心比誰都高。即便落魄,骨子裡的驕傲也沒變,這會兒要他去借錢……
他說不出口。
謝晨星:“喂喂喂?媽的,是信號不好嗎?江少?”
“我在。”江喬拿下了嘴裡的煙,最終放棄了,“我就是打電話問問你,到家了沒。”
這回輪到謝晨星那邊沉默了。
良久,謝晨星問:“真就這樣?”
江喬道:“不然呢?”
謝晨星笑了:“啊,我還以為江少會有其他事要找我呢,好吧,還沒到家,不過快啦,開車的是我家老爺子派來的司機,除非我中途跳車,不然他肯定會看著我進家門的。”
“那就好。”
謝晨星和江喬一起玩了這麽多年,說是狐朋狗友不是沒有道理的,混都混得很,成天酒醉金迷,過一天算一天。
江喬想了想,說:“謝三。”
謝晨星在他家排行第三。
江喬鮮少這麽叫他,謝晨星怔了下:“怎麽啦?”
“以後少喝點吧。”
說完,江喬便掛斷了電話。
站起身,他拉起行李箱,走出了房間。
管家就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他,江喬在他的幫助下,將行李箱拎下了樓。
樓下的認親節目顯然已告一段落,江母的情緒已經安定下來,白念拉著江母的手,正輕聲說著什麽,江父則在打電話,面前擺著江喬剛剛簽署的那些贈予文件,很顯然,他在為白念鋪路。
今天的認親,只是他們家內部的,之後還會召開記者發布會和酒會,邀請業界內所有的大拿,為白念徹底正名。
看到這一切,江喬的神情又變得有些茫然了,他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抖了兩下,又點燃了一根。
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收回視線,正打算開門離開——
“江喬。”
白念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喊住了他。
江喬停下了腳步,冷冷的看著他,想要看他還有什麽把戲沒使出來。
白念卻對他笑了一下。
“昨天是你的生日吧?”白念慢慢道:“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方才被父母叱責、被哥哥冷言冷語、被奪去所有資產趕出家門,也沒有太大起伏的江喬聽了這話,臉色驟然變了。
江喬說:“什麽意思?”
白念無辜道:“你知道的啊,我昨天回國,所以,沈隨去接我了,路上我們耽誤了會……他遲到了你的生日晚宴吧?真對不起。”
這句話,他壓低了聲音,因此只有他和江喬兩個人能聽到。
路上耽誤了會?
白念和沈隨是做了什麽才會耽誤?
親吻、擁抱、還是……?
沈隨在騙自己嗎?他不是說昨天他沒去接白念嗎?
江喬死死的瞪著白念,拉著行李箱的手都止不住在發抖。
不可否認,他之所以還能如此冷靜,還能支撐著做完這一切都沒有崩潰,是因為沈隨的緣故。
似乎只要沈隨還在,他的心裡就有最後一堵堤壩在支撐著他不倒下。沈隨的親吻、沈隨的愛語、沈隨看他的眼神……
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最後一個願意接納他的人,即便不見面,也能化作溫暖的力量,讓江喬覺得,他還能忍。
可似乎是為了徹底擊垮他,白念又走近了些,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天,你去沈隨辦公室了吧?”
“猜一猜,躺在他休息室裡的人是誰?”
江喬的唇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
他一拳揍上了白念的臉,這一下實打實的打中了,白念直接被他揍倒在了地上,順帶撞倒了旁邊的花瓶,一時間劈裡啪啦,加上外面的雨聲,真是好不熱鬧。
“小念!”
江母大驚失色,慌忙站起身,一路小跑到了白念身邊,小心翼翼地察看他的傷口,生怕他被瓷器碎片割傷。她抬起頭,前所未有的發怒道:“江喬!你為什麽要這麽對白念?!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本來就都是小念的!你佔了二十多年,難道還不夠嗎?我們家難道欠你什麽嗎?!”
江喬從未見過母親這副模樣,記憶裡的江母對他從來都是和顏悅色,溫柔和藹的。
這個滿臉怒容,眼神冰冷的女人是誰?
江父也衝了上來,在看到白念被割傷的手臂後,再忍不住,狠狠劈頭給了江喬一巴掌:“給我滾!這裡不是你的家!”
這裡不是你的家——!
江喬被這一巴掌扇出了劇烈的耳鳴,臉頰火辣辣的疼,他舔了下口腔內壁,有血的腥味。
“我滾。”
江喬說:“我滾。”
他忽然笑了起來,隨即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在徹底潰堤以前,他打開了門,帶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衝進了漆黑的雨夜裡。
第10章 離婚協議
大雨傾盆,雷鳴電閃,在龐大的天地間,一切都消弭無聲。江喬跌撞地走在雨裡,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離開了背後那華美的莊園。
四面茂密的樹影在雨裡狂亂的舞著,糊成了一團黑影。雨水打濕了他的頭髮,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終於,他再也走不動了,跌坐在路邊,抱著行李箱大哭出聲。
眼淚混著雨水一起流淌在臉上,混在了一起,冰冷的雨帶走了江喬的體溫,他覺得很冷,可最冷的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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