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白念在他金錢和學位的威逼利誘下,出乎意料的松口極快,他拿著支票,笑得溫柔:“那就謝謝江少了。”
那笑容正如此刻,溫柔的弧度像是一層薄薄的面具籠在臉上,江喬的距離足夠近,因此可以透過那張面具,看到後面的冰冷和輕蔑。
江喬食指不自覺地在台面上敲了敲:“您好,有什麽需要?”
“一杯冰美式。”白念並不像謝晨樂那樣喜歡顧左右而言他,他點了單,然後笑著用一種熟人敘舊的口吻,“上次江少請我喝的那杯冰美式味道不錯。”
江喬低頭下單:“刷的是謝晨樂的卡,要謝去謝他吧。”
白念愣了下,旋即笑意更深:“江少,以前我真沒發現你是個這麽有意思的人。”
他的姿態和語氣擺的很高,儼然是一種勝利者俯瞰失敗者的模樣。
的確,就連江喬這個局中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實在是太滑稽太不可思議了。他想過白念回國後會展開報復,會與自己爭搶沈隨的愛。但他沒想到,不止是沈隨,自己的整個身份都被白念給搶走了。
或者說……收回?
畢竟人家才是真正的江家小少爺呢。
江喬眼裡閃過一絲自嘲,他對白念無話可說,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隻想趕緊像打發謝晨樂一樣,打發走白念。
可白念就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一般,笑了笑:“江少幾點下班?”
江喬不理。
白念道:“沈隨說有件東西想要托我交給你。”
江喬:……
他低頭看著台面上繪著促銷活動的彩色傳單,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道:“什麽東西?”
就像是一座密不透風的堡壘打開了一個小口,出現了破綻。
白念這會卻又做出了一副懵懂的模樣:“是什麽呢?我不太清楚,沈隨只和我說了這件事,他說他不想要見到你,才會拜托我的……”
一邊說著,他的眼睛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面前青年的神情。見江喬聞言露出了難堪和傷心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賭對了——沈隨昨天去追江喬,兩人並沒有和解,而是徹底掰了。
可就算徹底掰了,江喬也實在是太礙眼了。
白念自幼從福利院長大,那裡的院長是個脾氣古怪的老女人,艱難苛刻的成長環境令他養成了爭強好勝的性格。無論是成績還是為人,都一定要做到最好,要獨佔鼇頭,如此才算及格。
於是他戴上了溫柔親和的面具,掩蓋去心底的不屑與煩躁,對任何人都微笑,只為了得到好的口碑和人緣。
可當江喬出現在他的面前,白念才終於明白,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是比不過這些生來就在羅馬的人的。
那時的江喬光芒萬丈,天生帶著無數的光環,高傲地抬著下巴,兩根手指間夾著支票,要自己離開沈隨,否則就徹底破壞他的學業。
白念接過支票,上面寫著他可能究其一生都無法掙到的金額。
卻就這麽被小少爺輕描淡寫地送到了自己的手裡,說要用錢買自己的男朋友。
那瞬間,他一直壓在心底的醜陋的嫉妒和厭惡如岩漿般沸騰起來。
白念想:憑什麽?
憑什麽江喬就能擁有一切?
明明他事事不如自己,明明自己比他活得要努力要辛苦千萬倍。
可江喬卻用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利益,和一個他不敢拒絕的威脅,輕而易舉地奪去自己的所有。
於是白念下了一個決定——他要讓江喬一無所有,要高高在上的小少爺也嘗到屈辱的、一敗塗地一無所有的痛苦滋味。
可他沒想到,明明所有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計劃進程內,可江喬卻依舊陰魂不散,像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昨天白念親眼見到沈隨開車朝江喬離開的方向去,那時他心中的煩躁幾乎滿到快要溢出來了。
太煩了。
太討厭了。
太讓人惡心太讓人焦躁了。
白念笑容愈深,對似乎已經開始猶豫的江喬道:“怎麽說?”
江喬不知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去面對眼前這個,很可能是自己前任的現任男友的家夥,可他也真的真的很想知道沈隨給自己留了什麽東西。
昨夜的“再見”像是一柄利刃,割斷了他最後一根求生的繩索,這會兒,哪怕遖颩喥徦一點點和沈隨有關的東西,似乎能成為自己救生筏的事物,江喬都會竭盡所能地去抓住。
而且,只是下班後見一面罷了,能有什麽事呢?
於是他隻猶豫了一瞬,便道:“晚上九點,門口見。”
正巧這時白念點的冰美式送了上來,白念拿起咖啡,比了個OK的手勢,大步離開了咖啡館。
玻璃門上的風鈴聲逐漸遠去,白念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同時在路過一個垃圾桶時,順手將手裡的咖啡扔了進去。
第25章 綁架
大雨整整下了一整天,幾乎每個進店來的客人身上都帶著深重的水汽。江喬心不在焉地拖著地,心裡想著沈隨到底會有什麽東西要交給自己。
他絞盡了腦汁,也隻想到一樣東西。
他們的結婚戒指。
走的時候,江喬沒把那枚小小的指環帶走。如果沈隨真的和白念舊情複燃,最不想看到的,大概就是那枚指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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