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卻了一切喧鬧與嘈雜,風過林梢,只能聽到窗外簌簌的竹葉聲,偶爾還有幾聲蟬鳴與鳥雀啾鳴。
房間內,傳來紙張翕動的聲響,顧棲池垂著眸,正在專心致志的研究劇本。
沈卿燁之所以能從天之驕子淪為宦官奸佞,這事少不了宋知安飾演的二皇子施天霖的推波助瀾。原因很簡單,沈卿燁的父親並不支持施天霖繼承大統,他是頑固至極的中庸派,堅持立嫡立長,一心輔佐太子殿下榮登大寶。
只可惜,在多方人馬的陷害之下,太子以謀逆之罪斬首,沈家深受牽連,沈父斬首,男子一律流放千裡,家中女眷沒入賤籍充公。
沈卿燁是唯一一個沒被流放的男子,他活了下來,卻生不如死。
從天堂跌落入泥地,失去了身為男人的尊嚴,還被人當做一隻卑賤的狗欺凌、侮辱,肆意打罵,生不如死。
不是沒有過尋死的念頭。
在無數個寒冷淒清的夜晚,十七歲的沈卿燁躺在冰到刺骨的磚地上,任由寒意侵入骨髓,無聲的淚流滿面。
他不能死,父親已亡,族人在千裡之外饑寒交迫,母親與妹妹還在那種非人的地方,不知遭受著什麽苦難……
沈府上下,如今只剩下他了。
思及此,曾經那個驕傲恣意的少年斂去了一身的鋒芒,折斷傲骨,卑躬屈膝,在這吃人的高牆紅瓦之中,費盡手段,一步一步往上爬……
劇本翻到這裡,顧棲池來了心思,他將自己重點勾畫出的沈卿燁這個角色的心理活動與身世經歷的這一頁遞給薄彧,指尖劃過紙張,指腹點在彩色的痕跡之上,輕聲問他:
“薄彧,如果你是沈卿燁,你會怎麽做?”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在決定於薄彧聯姻之後,顧棲池實際上私底下調查過一段時間的薄彧。
冷漠暴戾,喜怒無常,手段狠辣,視人命如草芥,好像天底下一切糟糕的形容詞用來形容薄彧都是合理的。
甚至還有人說,薄彧年紀大,相貌醜陋,四肢也不健全,還有些隱疾,所以特別喜歡用特殊手段來折磨一些漂亮的東西。
可真正的薄彧和他們形容的一點都不像。
而關於這些傳言流傳出來的原因,無外乎是薄彧當初被薄家那幾個私生子搞壞了名聲,加之後來害過他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更是坐實了這些說法。
薄彧目光平靜地看著顧棲池,一字一句緩慢開口:“如果我是沈卿燁,我會把所有害過我的人都處理掉,然後殺了那個狗皇帝,自己上位。”
很好,果然很符合薄彧反派大佬的人設。
顧棲池向他投至欽佩的目光,緩緩開口,語氣之中還帶了點促狹意味:“可沈卿燁是個太監,太監是不能做皇帝的。”
“再者,真讓你做了皇帝,怕不是所有人都是唯唯諾諾的庸臣,讓你做了個昏君。”
紅花油的蓋子被猛地擰緊,放到床前的櫃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床頭的燈光昏黃,薄彧一半臉都隱在陰影之中,他的眉眼線條深,眉弓高,顯得眼窩更加深邃,眼尾狹長,眸光深深淺淺的落在顧棲池的身上。
他的肩背寬闊,線條格外流暢,加上夏日裡襯衫的布料單薄,緊繃的肌肉撐起襯衫,更顯得壓迫感十足。
像極了要將人拆股入腹的大尾巴狼。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捏了下顧棲池粉白的手指:“沈卿燁是太監,我可不是,我當然可以登基做皇帝。”
“還有一件事,我比他多了什麽,顧棲池,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薄彧的嗓音越發低啞,微微傾身靠近顧棲池,停在他的耳畔,熱氣拂上去,酥酥麻麻的。
“我要是昏君,那你就是昏君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
顧棲池沒動,桃花眼向上挑起,睫毛濃密纖長,琥珀色的眸子在燈光之下顯得溫暖澄澈。
他散漫地笑了下,非但沒否認薄彧的話,還大著膽子湊得更近。
唇瓣擦過薄彧的臉,一個輕的不像話的吻就這麽烙在薄彧心上。
他聽到顧棲池的話:“好啊,我的陛下……”
薄彧呼吸有些急促,剛想再說些什麽,就發現事情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他被顧棲池一把推開了。
毫不留情的那一種。
就好像方才那句纏綿悱惻的情話不是他說的一樣,一切都只是他引他掉入陷阱的一個騙局罷了。
大美人眼神澄澈,笑意無害,乾淨的就好像冬日裡的新雪。
“薄總,謝謝你陪我對戲,讓我對這個角色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天色不早了,我要睡覺了。”
他頓了下,目光慢悠悠落到房間的門把手上,似笑非笑開口道:“我問過白助理了,他早就幫你開好了房間,劇組裡也沒人知道你過來了。所以,請自便。”
“晚安,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薄彧:撩不過老婆,好氣哦
顧棲池:呵
第24章
第二天醒過來,腳踝處的紅腫消除了不少,顧棲池活動了下腳腕,勉強能下地,只是動作有些笨拙,一瘸一拐的。
今天要拍的是他和宋知安的對手戲,是沈卿燁在竹林布下天羅地網圍剿施天霖,用緋刀將他穿胸而過,打入懸崖之下的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