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彧呼吸一滯,眸光有些陰沉,緊攥著他的手腕,“顧棲池,現在反悔已經晚了。”
顧棲池仍舊在搖頭,低聲呢喃,像是陷入了什麽魔障:“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他會打我的……”
“我不回家,我討厭回家,我討厭周遠……”
周遠……
是顧棲池先前的養父,也是顧予寧的親生父親。
從顧棲池的話裡察覺出了什麽地方不對勁,薄彧將他扶正,對上他的眸光,眉頭緊蹙,臉色深沉,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顧棲池,你說清楚,誰打你?”
那雙好看的琥珀色瞳仁裡倒映出他的模樣,淚水無聲地積蓄在眼眶裡,碩大圓潤的一顆,緩緩砸下。
顧棲池頭痛欲裂,好像觸碰到到了什麽不該觸碰的東西,神經末梢尖銳的疼痛幾乎折磨地他喪失了理智,嘴唇也一片發白。
他忍著痛回答道:“周遠,是周遠,他把我推進了水裡,還打我,他想讓我死,他想殺了我……”
“薄彧,我好疼,我不要回家……”
薄彧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先前只知道顧予寧親生父母一家對顧棲池並不好,卻沒想到周遠竟然敢這麽虐待顧棲池。
想到白衡查到的顧棲池十六歲以前勉強稱得上是安穩的人生,原來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一定是顧家私下動用了什麽手腳,瞞下了周遠對顧棲池的所作所為。
“哪裡疼?顧棲池,他打你哪裡了?”
顧棲池搖頭,隻一味地喊著疼。
薄彧無奈,將他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力道極輕,像是在哄一個剛出生的嬰孩。
“不疼了,我們也不回家了,好不好?”
“我幫你打回去,讓周遠再也不敢碰你,好不好?”
安撫的吻落在他的額頭,帶著讓人安心的味道。
顧棲池點頭,將下巴支在薄彧的肩上,小聲道:“好,你幫我打跑他。”
他話音剛落,掀開眼簾,昏沉沉地到處張望,余光中,顧棲池無意中又瞥到了薄彧上下滾動的喉結。
還有那顆若隱若現的紅痣。
他饞了很久了。
薄彧還在認真安慰他,顧棲池今夜噴了香水,淡淡的櫻桃甜酒香氣若有若無地漂浮在空中,甜的膩人,卻絲毫不讓人討厭。
顧棲池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好像什麽東西只要和他沾上邊,就會被蒙上一層神奇的濾鏡。
叫人愛不釋手。
顧棲池微微傾身,神色認真,扯了下薄彧的袖子,趁著對方偏過頭來,他快準狠地湊上去咬了口。
那顆紅痣隨著主人的情緒變得更加鮮紅,淬在冷白的皮膚之上顯得異常豔麗。
見薄彧捏著自己的後頸,酥麻感從尾椎骨一路上竄,顧棲池大著膽子,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
白衡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猛地聽到自家總裁氣急敗壞地喊出聲:“停車!”
邁巴赫猛地停下,落下刹車,白衡不明所以,剛要回頭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就看到薄彧一記幽寒的眼神掃了過來。
“去最近的商店。”
-
夜已經很深了,雨卻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砸在房頂上,叮咚作響。
方芝芝困得厲害,百無聊賴地坐在收銀台前,用手支著下頜,腦袋一點一點下沉。
眼看著就要砸到玻璃櫃上,門外傳來窸窣的動靜,方芝芝猛地驚醒。
模糊的光影之間,只能看得清那是團漆黑的人影。
想到最近妙齡少女慘遭綁架的種種事故,這個點更是事故頻發的時間,方芝芝無聲吞咽了下口水,瞌睡蟲被趕走了大半,四下無人,要真出點什麽事,她就完蛋了。
思及此,方芝芝哆哆嗦嗦地拿起自己的手機,又從包裡掏出一瓶防狼噴霧,悶不做聲地先輸入好了110。
超市門前是一串五色珠簾,老板娘在泰國旅遊的時候帶回來的,據說是由人手工編織的,永不褪色。她起了興致,就買了回來,掛在門上,想要驗證這番說辭。
方芝芝當初還吐槽過,什麽永不褪色,不過是騙人買東西的話術罷了。
只是沒想到,這串珠簾掛在這兩三年了,日日被風吹雨打,不僅沒有半分褪色,反而愈加鮮豔。
驚得方芝芝咂舌。
有風拂過,簾子被人輕輕掀開,珠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入目是一隻冷白的手,執著一柄巨大的黑傘,傘上還有不知名的花紋,一看就價格不菲。
再往上看,進來的男人收了傘,結實的金屬傘骨架發出啪嗒的聲響,被倒過來放倒在門口。
他的頭髮略微有些凌亂,後頸上有雨珠滴答落下。鳳眸狹長,鼻梁挺翹,五官極具壓迫性,唇色卻紅,是冷白的面龐之上唯一鮮豔的色彩。
方芝芝呼吸滯了下,瞅了眼自己新晉小牆頭顧棲池的手機壁紙,輕咳了一聲,開始幻想灰姑娘嫁入豪門的故事,計算著她有幾成幾率能要到對方的微信。
她的目光緊緊粘著薄彧,隨著他的動作而變幻。
眼看著薄彧越走越近,一雙長腿包裹在挺括的黑色西裝面料裡,肩寬腰窄,身材絕佳。
方芝芝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起來。
艸。
居然能在這種平平無奇的小超市看到這種男的,她這兩天積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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