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千千早從溫熙那邊了解過了顧棲池的各項生活習慣, 知道他喜歡睡懶覺,知趣的沒去打攪他,隻提前安頓好了薄彧安排的廚師,任由他一覺睡到大中午。
上午十點多鍾,顧棲池所在的酒店的房門被敲響。
敲門聲接連響了三四下,每一下力道都不小,格外震耳。
顧棲池大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睡得很沉,卻被敲門聲強行從夢境裡扯了出來。
他夢到了薄彧,男人側過臉,就這麽倚在他的身側,耳鬢廝磨的親昵。聲線低沉,嗓音喑啞,裹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眼瞼處徐徐渲染一抹紅色,泛起別樣的春潮。
夢裡的他瞧著別樣可憐,難耐地喊他的名字:
“顧棲池。”
“池池。”
“老婆。”
“寶寶。”
幾乎是各種稱呼都喊了一遍,最後千言萬語濃縮成一句話——
“老婆,幫幫我,好不好。”
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分崩離析,瞧不清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顧棲池的五指蜷縮了一下,深深陷入雪白柔軟的床單裡,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迷茫睜開眼,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眼眸裡也氤氳出水汽。
額上浮現出一層薄汗,輕而易舉地打濕了垂落的烏發,顧棲池悶哼一聲,隻覺得有些上頭。
門外的動靜還在繼續,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仿佛他不去開門,就誓不罷休一般。
顧棲池皺了下眉,慢吞吞起身。
放在床頭的手機今天難得沒發出什麽聲響,摸著也並不像以往一般滾燙,顧棲池按了下電源鍵,垂下眼瞼,掠過上面的信息。
薄彧的消息停留在昨晚,是對他說的一聲晚安。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
他的目光隨著敲門聲定到門外,又瞥了眼床頭上的手機,抿了下唇瓣。
雖然撩得的確過火了些,但他也提前想好了對策。
只是薄彧沒再給他發消息,還在這裡瘋狂敲他的房門,著實是顧棲池沒想到的。
按理來說昨天的火,今天怎麽著也泄下去了,真的會這麽著急嗎?
顧棲池有些不解,卻還是老老實實起身去開門。
房門翕動,徹底被打開,。
隨著隙裡男人的臉一點一點漏出來,顧棲池唇角的笑意頓住。
並不是薄彧。
而是宋知安。
按著門把手的手不自覺收緊,顧棲池壓著的那點起床氣一點一點浮了上來,面色有些冷峻。
大抵是這些天有著薄彧無微不至的關心與照顧,再加上他刻意去忽略掉宋知安的臉,平常下戲之後也絕不會和他有過多的交流與觸碰,所以勉強還能忍得了,沒再做那些光怪陸離的夢。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接受宋知安的靠近。
他覺得惡心。
顧棲池冷冷晲著他,他比宋知安略微高一些,但並不多,好在自備的拖鞋厚度給力,從這個角度來說,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毫不客氣開口:“你有什麽事情嗎?”
門縫拉得很小,隻勉強能露出他大半個身體,宋知安手上拎著一袋子溫熱的早點,就這麽和顧棲池對視,發現對方沒有絲毫放他進去的意思。
他無端覺得奇怪。
青年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原本烏黑柔軟的發被睡成亂糟糟的,眼神有些混沌迷茫。
房間內的窗簾拉得死緊,透不進一絲光線,整片空間都是一種灰暗的色彩,他陷在其中,整個人白得像是要曝光一樣,格外刺眼。
臉上是大多數人睡醒後常有的悶熱的紅,蒸騰在皮膚上。
宋知安見過很多人睡醒後的樣子,水腫、邋遢、甚至妝前妝後兩幅樣子的都有。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終日活在鏡頭之下,自然要想盡辦法掩飾剛睡醒時的狀態,恨不得全裝上陣,再朝著鏡頭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假惺惺地道:“我這是素顏。”
宋知安一向對此嗤之以鼻。
可顧棲池不一樣,他穿著再簡單不過的棉質的白T,可能是睡覺的時候不太老實,以至於領口與衣擺處都皺皺巴巴的,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玉,渾然天成。
只可惜他好像並不怎麽喜歡他……
宋知安的目光掠過他緊繃的脊背,線條極為清瘦,有些嶙峋。
開門的那一瞬,宋知安能察覺到,顧棲池是開心的,他似乎在期待誰的到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卻在見到他的那一瞬盡數斂去,化為凜冽的寒冰。
宋知安有些不解,其實從最初顧棲池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覺到了顧棲池對他非比尋常的態度。
他討厭他……
分明兩個人先前並沒有見過,這種態度來自於哪裡,著實讓他奇怪。
他家境好,身後有宋氏為他撐腰,出道以來一路順風順水,上趕著巴結的人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就算有人對他不爽,也得礙於宋氏,不敢多說什麽。
只有顧棲池一個人,毫不避諱地表達出了對他的厭惡……
宋知安眼神晦暗不明,提起了手裡的早餐,露出一個友善的笑,詢問道:“我想著今天上午你沒有戲份,就想約你吃個飯來著,聽你助理說你早上都在休息,所以現在才來。”
“顧棲池,肯賞個臉嗎?”
不明白他在玩什麽把戲,顧棲池隻覺得厭煩,周身的煩躁與戾氣壓根懶得遮掩,沉沉壓了下來,在空氣之中一寸一寸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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