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符合規定吧?”
沿著慣例,念出了必讀的婚姻發條與要求,小姐姐抬起頭來詢問他們。
顧棲池和薄彧點了下頭,隨後一一填寫好了上邊的信息,在工作人員的注視之下,在“聲明人”那一欄簽好了名字。
工作台前還有印泥,鮮紅的朱砂顏色,顧棲池目光掃在上邊,伸手將它拿了過來,指腹用力按壓下去,讓印泥均勻的裹滿大拇指,隨後又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一個手印。
指紋清晰,是一個被環線層層包裹的鬥形紋。
和薄彧按壓的方向恰好相反。
可如果事後將兩個指紋重疊在一起,很意外地,可以看到,那個形狀是一個交織的心形。
鮮紅的、正在跳動的心臟。
工作人員將填好了的《申請結婚登記說明書》收了回去,仔細檢查核查過上面的信息,將它登入電腦,又翻了一下薄彧帶來的兩人的身份資料,抬起頭詢問:
“沒有帶三張兩寸的紅底證件照嗎?”
接連翻了幾下,還是沒有。
就見薄彧搖了下頭,“沒有帶,我們可以在這裡直接拍。”
小姐姐拖長了聲音,“啊”了一聲。
現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新人都會選擇提前準備好結婚證件照,畢竟要在結婚證上印一輩子的東西,當然要盡量把自己p的好看一點。
民政局這邊既不負責修圖,光線又很考驗運氣,大多數人是扛不住他們的那個悲催攝像頭的。
時常會有小情侶忘記帶照片,顫顫巍巍的試過他們的攝影師,然後氣急敗壞地走出民政局,另選吉日。
薄彧的臉倒是好看,矜貴又冷淡,有種天然的貴氣。
應該能抗住老張的鏡頭吧?
小姐姐將目光挪到結婚的另一位主人公——
顧棲池的臉上。
青年戴了口罩,大半張臉都被遮的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桃花眼裸露在外,眼型好看,眼尾上挑,琥珀色的瞳仁在光下像融化了的松油,清凌凌的。
都說眼睛是打開心靈的窗戶,顧棲池一雙眼靈動至極,想來臉也差不到哪兒去。
但想到自家攝影師那鬼斧神工的技術,小姐姐吸了口氣,真誠建議:“確定要今天領證,在這裡拍攝嗎?我們的攝影師不負責精修的啊。”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我可是提醒過你們了!
顧棲池摘下口罩,整張臉暴露在外,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點了下頭:“確定。”
我草。
小姐姐發出一聲腹誹。
怪不得願意在這兒拍呢。
這倆人都長成這樣了,什麽角度扛不住啊。
思及此,她利落地收拾好了材料,將兩人帶去了攝影室裡。
安排兩人坐在了鏡頭前。
老張也有些詫異,畢竟攝影作為他的業余愛好,卻不被大多數人理解,的確是有些打擊人的自信心。
“你們倆要拍結婚照啊?”他懶懶散散地出聲詢問。
見兩人點了頭,老張調整起自己的寶貝設備,一邊對準鏡頭,一邊出聲:
“你們倆個,來,再靠近一點。”
“對,再笑笑,左邊那個,別板著長臉。”
取景框對準,清晰地映出兩人的臉龐。
今天天氣的確很好,甚至可以稱得上百年難得一遇。
天色碧藍,雪白柔軟的雲在天邊翻湧,陽光穿透過雲層,筆直地穿透進攝影室,稀薄的陰影打在那塊鮮亮的紅布上。
陽光緩慢地在顧棲池與薄彧身上勾勒出模糊的光圈,單薄雪亮的白襯衫被光照得暖洋洋的,連發絲上都融了一層泛金的光芒。
照片裡的兩人肩膀緊貼,無聲地注視著攝像頭。
薄彧眉眼線條舒展,極負攻擊性的五官柔和下來,黑沉的眸裡笑意浮現,像冬日裡凝結的冰面被打破,底下湧出陣陣水流,伸手探去,是帶著和煦溫暖的熱流。
顧棲池的烏發蓬松的翹起,雪一樣的膚色在光下近乎透明,桃花眼彎成新月的形狀,笑意明朗,淺色的瞳仁澄澈透明,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
他身上的那股低迷與懨懨的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生命力。
鏡頭定格在這一瞬。
老張滿意地直起身,從攝影機裡翻看著自己的傑作。
這張照片拍的極好,帶著夏天特有的灼人的明亮。
人是,景也是。
鮮豔的紅與雪白的襯衫對比鮮明,卻又極好地結合在了一起,金色的日輝清清淺淺地灑進來,像一條流淌的波光粼粼的光河。卻並不突兀,仿佛本身就與這兩人融為一體。
這簡直就是他這一生最偉大的作品!
老張興奮地睜大眼。
照片被拍出來之後,攝影師撓了下頭,探頭掃了眼兩人。
隨即堅定地面向顧棲池,樂呵呵開口,語氣有些赧然:“小夥子,你們這照片,介意我留一張嗎?”
他頓了下,隨後解釋道:“不外傳,隻留給我自己欣賞,這可能是我拍的最好的一張照片了,我想留個紀念。”
攝影師的目光真誠,面上也是善意的笑容,顧棲池想了下,順從的點了頭。
顧棲池:“只要不曝光出去,就可以。”
攝影師樂呵呵地繼續觀賞著自己驚為天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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